“桓兄是不气老夫了吗?”
谢安微微一笑,侧首望向桓冲,并没有接对方的话茬。
“气?当然还有。不过,大道如此。兄债弟还,我无话可说。可是,谢相如此行事,真不怕国破山河灭后,后世汹汹之恶名吗?”
“呵呵!桓兄倒是思虑的远。莫说此行成败,你我皆非圣人,活好眼前已是不易,何苦在乎休休后世呢?”
谢安莞尔一笑,收回目光。桓冲微叹摇头,不再言语。
校场外,各军营地均已收拾妥当,多数不参加检阅的军队已经开拔,剩下的基本都是各军的精锐。
苏和本来想忙完眼前再去北府军中看望于满,可没想到时间紧迫,于是趁着阅兵的空当,一个人跑到了北府军的伙头营。
于满是北府军精锐前营的伙头,苏和的突然到访,立即引来大批的伙头军围观。于满遣散一群毛头小伙,就在他的小帐之中接待了晋国的二品国公。
“老于,真想不到能在江东见到你,看来你还是老样子,离不开行伍!”
“嗨!我你还不知道,离开了军队,就没了讨生活的本事。倒是国公你……”
“自家兄弟,直呼其名就行了。反正我这国公的名号来得也是不正,你就别当真了!”
再次相见,于满已经不像上次一样手足无措。他明显感到苏和还是像以往一样平易近人,只是两人现在身份悬殊,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久别重逢,两个老相识关心的各不相同。于满想知道苏和是怎么翻的身,而苏和关心的则是当年魏军溃败的根源。
“嗨,咱就是一个底层军官,哪能知道上面出了什么事情。总之,就是一夜之间乱了营,然后就被燕军分割包围了!”
谈起当年的事情,于满心有不甘,那是他人生最为辉煌的一段日子,结果没有延续多久就被鲜卑人给葬送了。
“那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还能怎么逃,投降呗!”
于满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跟着鲜卑人没过几年舒服日子,就又被氐人掀了摊帐。这帮氐人也是不讲究,竟然不收晋人败兵,逼得老子过了江!”
“呵呵,不逼你,咱们兄弟也见不着了。说吧,有什么想法。”
“想法!什么都行吗?”
“高官厚禄就别想了,我这国公名号也来路不正,没那个本事帮你。其他方面,倒是可以试试。”
“真的?良田美宅?妻妾成群?”
“maybe。”
“哈哈!我就猜苏郎你没变,遇到了你,老子一定会时来运转。”
虽然不懂苏和说了什么,但以往的默契让于满马上读懂了苏和的眼神。
“那我今天就跟着你走?”
“不行,战事初开,你现在走于公于私都是不妥。再等等,战争结束,我会让人来接你的。”
“听说秦人百万来袭,我们就这些人去,恐怕连渣渣也剩不下吧?”
“老于,你是老军伍了。两军对垒,最忌先泄士气。打仗如果只看人多少,那你我早该死了几遍才对。再说,你老于就是不死鸟,谁死了你也死不了。好了,在军中少说风凉话,谢将军的刀可不长眼。我在前面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自己保重。”
苏和走后,一大群伙头又把于满围住问东问西。以往,老于 头爱吹牛,大家伙都把他的话当笑话听。如今,二品国公亲自登门,还和老于头称兄道弟,众人顿时看傻了眼。
老于头趁机也抖了起来,横躺在榻上,众伙头按肩的按肩,捏腿的捏腿,就连伙头营的营头听说了情况,也把于满奉若上司,忙不迭的来巴结。
苏和回到校场,皇帝司马曜刚好姗姗来迟,而护送他出城的卫队,一下引起了苏和的注意。
这支卫队规模不大,人数只有百人,但他们的装束却是与众不同。不过这些不同在旁人眼里也许并不明显,但在苏和这个穿越者看来,却是无限的放大。
“钢盔?迷彩?”
这就是苏和的第一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在随后的辨识中越来越淡,直到最后,连苏和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质了。
‘嘶~,奇怪,难道是看花了眼?’
苏和下意识的揉了揉眼,可还是没有找回之前的感觉。
司马曜到后,各军军演立即开始。军演内容不过是行军、战阵等简单的项目,但有了北府兵精锐的加成,顿时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嗯,不错,不错!连朕看的都有些跃跃欲试,想上阵杀敌了!谢将军,你的北府兵练的很好,看来我大晋讨贼必胜呐!”
司马曜膀肿着两只眼睛,笑的赘肉乱颤,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陛下过奖了。微臣受命训兵,就是为了精忠报国!秦人扰我边境,夺我边民,正是我等将士杀敌报效之时!”
谢玄也很满意今日北府兵的操演,这些精锐都是他精挑细选,千锤百炼的结果。一个个,一位位他都如数家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秦晋之战是检验北府军战斗力的最好时候,也是向天下人展示他谢玄和谢氏一族神威的最佳时间。
“嗯,好好好。桓将军的荆州军也不差,有你们在,我大晋何患无锋?”
实心表扬了北府兵之后,司马曜还不忘顺带把荆州军也表扬一下。
这次来历阳,荆州军领兵的将领是桓石虔。桓石虔身经百战成名很早,又是麒麟榜上排位靠前的猛将,所以他治下的荆州军本也不弱。但荆州军经历了襄阳之败后,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所以演兵中少了几分锐气,在外人看来自然是不如北府兵生猛。
“谢陛下夸奖。谢将军的北府军兵甲精湛,不知是从何得来的啊?”
桓石虔心性高傲,他的话说的也很直白。北府军强是强在兵甲,如果没有这般好的兵甲加身,那他们也不一定比得上荆州军。
“桓将军客气了,我们的这些糙兵钝甲能入了桓将军的眼,倒是让人意外。在下以为,兵甲如何为次,战阵之上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人才是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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