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幽是真心不想跟张科一起出差。
当张科还是科长的时候,她是没有办法,毕竟是直接领导,有时候不从都不行。现在张科变成了处长,她以为完全没必要再重复昨天的故事,没想到,这次她的新科长临时有事。
“你跟我去吧,正好熟悉熟悉兄弟单位。”张科说道。
他的语气当中没有什么感情,自从上次在他办公室不欢而散,自己仓皇逃出,两人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是,陈幽心中一直有一个疙瘩,那就是周一同的死。
而张科这边,已经不再把陈幽放在心上,也无视App那边时不时的提醒:“别忘记看住那个女人。”
“哼,那个小姑娘能成什么气候?“张科不以为然,想到那天陈幽在自己办公室魂飞魄散的样子,他不但完全放弃了栽培她的念想,同时也确认,她不会成为麻烦制造者。
不过,现在既然又一次难得的一起出差的机会,张科决定最后再试探试探陈幽,毕竟最初的时候,他是给她直接下过监控吴乐天的命令的,而后来,周一同又越过自己给过她指示。只要陈幽稍微有一点儿心计,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相比张科的以逸待劳,陈幽心中满是心事。而这心事,毫无疑问,便与张科有关。
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怀疑,不,是基本肯定,周一同是冤死的,而张科至少是受益者,如果不是凶手的话。
在她刚被顾婷从着火的教堂里救出后,她曾经向顾婷表达过这个想法,包括那天她在张科办公室里张科提及的无人机等细节,但顾婷不知道是太忙顾不上,还是心底真实想法是相反的,在答应之后,并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甚至对于无人机的出现,顾婷都表示没必要太大惊小怪:“可能是机场里不同部门之间临时用来送个什么快递或者物品而已,有例外情况的。”
她只能继续与自己心中的犯罪嫌疑人相处,现在,更是要一起出差了,她可以预想,这一趟会坐如针毡。
“陈幽,第一次去西南吧?”登机之前,张科问道。
“嗯。”
“那窗户位你来坐,到时候要降落的时候可以看看风景地貌,很不错的,跟我们东都的不一样。”
“啊?那怎么行?怎么能让领导坐中间座?“陈幽有点意外,下意识的推辞。
“嗨,我们俩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小陈,你跟我这么长时间了,没事的。”
陈幽觉得一阵恶心,却又不好发作,只能继续尝试:“领导,你工作比我辛苦多了,飞机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会儿,坐中间怎么行?”
“没事,别再多说了,就这么定!”张科止住了她继续解释的努力。
陈幽只能先坐进靠窗的座位。这是一架典型的窄体机,在经济舱里,一个通道两边各三个座位。
张科坐在陈幽旁边的中间座位上。
走道位一直没有人。
“领导,如果待会儿一直没有人,你可以坐那儿,省得夹在中间不舒服。”陈幽主动建议。
“好,好。”张科哪知道陈幽是嫌弃他,还当她挺贴心。刚才他让陈幽坐走道位主要还是想表示一个领导的姿态,如果可以坐得宽敞一些,他自然不会反对。
眼见着舱门就要关闭,乘务员们忙上忙下也即将告一段落。一个年轻小伙气喘吁吁的冲了过来,在张科旁边坐下。
张科和陈幽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两人正准备看一看,这个坏了他们好事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却只看到一副黑色的口罩,把小伙子的脸罩得严严实实。他留着对于男人来说有些过长的头发,额前的刘海斜斜的搭拉下来,正好完美的把眉毛和半边眼睛全部都遮住了。
他的身形消瘦,穿着一件宽松的线衫,如果不是刚才注意到他的跑步姿势,两人把他当成一个小姑娘都是很有可能的。
见两人盯着自己看,黑口罩稍微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重感冒,不想传染给别人。”
声音果然很嘶哑。
张科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开始后悔刚才为何要充大头,把中间坐让给陈幽。
陈幽则假装没有听见,早已经把视线移到窗外,心中冒出两个字:“活该。”
很快,飞机被推出滑行。
飞机在滑行和爬升阶段对陈幽来说就像个摇篮,她刚准备闭上眼睛歇一会儿,旁边的张科却凑了过来:“最近工作怎么样?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吗?”
“都挺好,谢谢领导关心。”陈幽无奈的应付道。
“嗯,那就好,你我之间没必要领导长、领导短的,就称名字吧。”
“那怎么行。”陈幽反对,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好吧......”张科也不再勉强,“小陈啊,不是我说你,有时候呢,你有点太佛系,不太思进取。”
“领导......哦,不,张处......不......张科,”陈幽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调整过来,“我真的没什么想法,跟了你这么久,你也是知道的......”
刚说完这句,陈幽敏锐的发现张科旁边那个黑口罩似乎定了定神,像是对她的话有反应。
陈幽赶紧闭嘴,然后稍微往后靠了靠,让自己与黑口罩之间完美的被张科占据。
张科完全没有注意到左右两边发生的这些细节,而是继续试探:“人总是发生变化的嘛,我其实一直都很看好你的。”
“再次感谢,再次感谢,不过,我真的觉得现在挺好。”陈幽的内心也在激烈的斗争:“要不要再去试探试探他呢?”
她还是忍住了。
张科见陈幽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好吧,开心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不用客气。”
“嗯。”这是陈幽所需要的,她知道张科不再纠结。
两人不再说话,黑口罩也安静的靠在椅子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飞机在微微的颠簸当中,往三万英尺的高空爬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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