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大,陆章满头大汗的带着一个圆脸女官回来,气急败坏的说道:“大人,这华林苑里的女官谱太大,只寻来一个,还不知手艺是否妥当,您要不先凑合试试?”
“有劳陆队主了,我并不是要缝补衣服,会用剪刀就行。”
苏和笑着安抚了陆章几句,又把圆脸女官招到身边。
“帮我把头发剪了,留个毛寸就可以了。”
苏和一边说一边向女官比划了一个长度,可女官嘟嘟着脸肉,满眼的迷茫。
“官人,奴只是个绣娘,并不懂导引之术啊!”
古时剪发如同砍头,是一种极为严重的刑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非是要斩断尘缘出家为僧,均不可轻易断发。达官贵人平常都由专门懂得导引之术的仆人打理头发,这种人在仆人中的地位极高,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绣娘可以涉猎的领域。
“没关系,我的头发我做主,出了事也没你的关系。”
苏和知道这方世界里的规矩,只是头发被浓眉削的不长不短,正好扎不起来,不如干脆剪掉省事。圆脸女官还是不敢动手,苏和取过剪刀,将额上头发纷纷剪下,然后又对她说:“这下行了,头是我自己剪的,你就按前面的长短剪就好了。”
女官无奈,只好接过剪刀小心翼翼的给苏和剪发。
“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今日之事,属下还未向大人谢恩,请受属下一拜。”
陆章终于等到了时机,“噗通”一下跪在苏和面前,纳头便拜。
“不用拍我马屁,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今日之事远远未了,你能不能脱了干系,也未可知。”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小人陆章发誓:从今往后以右监大人为马首是瞻!请大人明示,给小人指点一条活路!”
陆章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该来得还是要来。宫中太后最大,而这位右监大人又与太后关系亲密,于是陆章想也不想,以膝代脚,向前几步来到苏和身下,“咚咚”的叩首。
“陆队主,看在你帮我入宫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提个醒。这伙强人不是普通流寇,八成近期还会再来,你这几日最好陪着小心,省得再着了他们的道。”
“诶!好好好。一会儿太后有了懿旨,吾就去向桓大人禀报,要他加强宫城的护卫。”
“那样的话,你到时还得吃瓜落。”
“噢?请大人明示。”
“实话实说,你别不乐意。宫城里的羽林军大多中看不中用,把他们撒胡椒面似的分布在宫城里,明着叫加强护卫,实际是等于放任自流。”
“大人的意思是?”
“这宫城里谁最重要?”
“陛下!啊···不,是太后!”
“还有谁?”
“陛下。”
“还有谁?”
“还有?······皇后,还有后宫的嫔妃······”
“是太子。”
“可现在朝中还未立太子啊?”
“未立太子,那哪位皇子住在宫中啊?”
“会籍王!”
“对了!一会我帮你去和太后说个好话,让她把你调到华林苑值守。你呢,就这么这么说······”
行刺时,浓眉和壮汉的谈话,苏和听的真切。两人今日是来踩点,那就说明不久后会有一次更大规模的刺杀行动。宫城内值得下手的人物不过是皇帝、太后和太子,今夜刺客已经暴露不会再来,以防万一先将三人集中到一处重点防护,到了明日再与辅臣们商量对策。
苏和在殿外给陆章面授机宜,殿内褚蒜子也在听红袖的汇报。
“······你是说,本宫的堂弟是位不世高手?”
“是的,太后。至少要比十几年前的越女剑要强!今日,并不是红袖救了太后,而是太后堂弟拖住了刺客,赢得了救援时间,救下了太后,也救了某。”
“那为何他要隐藏实力呢?”
“这个······某就不知了,说不定他有自己的苦衷。但此次对上刺客,以他的实力是完全可以逃走的,但他却拼上受伤,护了太后周全,可见您的堂弟对太后是有感情的!”
“是啊!他与本宫相认后,不求官、不求财,一身本事也不愿显露。细想这些时日,本宫为他丝毫未做,可他却时常来宽慰本宫,今日还救了本宫的命······”
褚蒜子想着,泪水不禁滴落胸襟,多年来孤寂的心灵一瞬间被温暖填满。
“太后,某虽与你的堂弟接触不深,但能看出他眸中清亮。用武者话讲,就是居高空境、不受外乱,就像天上神灵不会眷恋人间俗物一般。”
“是啊!苏郎就是天上的神灵,他来到吾的身边,就是阿娘和姨母看吾在人间孤苦,请下凡间助吾的!”
褚蒜子触景生情,哭得更加痛心。
“太后宽心。今日行刺之事绝非偶然,需要尽快彻查,以除后患。”
宫城绝非自由市场,想进就能进来,刺客进入内城宫苑至少要通过二道羽林军的关卡才行。而今日是祭祖龙大典,羽林军的盘查本应比平常更加严格,可偏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刺客出现在了宫城之中,背后的漏洞可想而知有多大。
“今日朝廷在众卿面前挫伤了桓温的嚣张气焰,势头正好。皇族当利用此时机重新争取世家大族支持,扭转颓势。所以,此事现在还不能宣扬出去。
本宫明日会召王坦之和谢安入宫商议对策,如今能做的就是从刺客这面入手。红袖,你可有头绪?”
谈到政事,褚蒜子马上回复了干练,她的所思所想都是从皇族大局出发,至于自身的安危尚不足虑。
“刺客武功高强,所用又是神兵,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但对方在神兵上涂毒,明显不是名门大派所为,很有可能是出身邪教。所以,太后应该派人在都城内暗查客舍酒肆,看有无可疑之人。再者,红袖觉得,您的堂弟绝非常人,应该多听听他的意见。”
“是啊!本宫也有此意。就是不知他这回又打算拿什么来搪塞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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