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轻似笑非笑的盯着张科，也不说话，直到他有点头皮发麻的问道：“探长，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先失陪了？”

张科本来在犹豫，要不要跟这个人套套近乎，顺便暗示一下自己掐死周一同那件事到底是不是还在他心上，最好是他已经忘记或者不再关注。

可从小年轻探员的表情看来，目前不是一个套近乎的好时候，而且，这是在室外，头顶上就有监控探头，难保他们的谈话会不会被录下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没提，我何苦呢？”

“别急嘛，”小年轻仿佛并不想放他走，稍微挪了挪身子，正好挡在张科跟那扇门之间，“张处长在看什么呢？”

显然，他并没有被抽烟的理由说服。

“索性告诉他算了！也不知道这归不归他们管，本来我是跟踪他的，这个总不能说吧，但如果把空管有嫌疑在机场放无人机这件事告诉他，应该没什么好隐瞒的。”

想到这里，张科摊了摊手：“探长，不瞒你说，我呢，的确是想出来抽根烟，但是发现烟没带，正准备回去，没想到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哦？看到了什么？”

“无人机！”

听到这三个字，小年轻明显脸抽搐了一下，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甚至有些凶狠：“张处，你说话可要负责任，你真的看到无人机了？“

“当然，我干嘛骗你，好歹我也是一个堂堂处长。”

“不，不，我是想确认......”小年轻放缓了语气，“你知道，我们空天调查局的职责就是保证空天安全，当然，也包括机场，而机场净空区出现无人机是很严重的事故，我们一定会去调查的。所以，我才想跟你确认。”

“那正好！”张科很高兴，本来他还想着找谁去报告这个情况呢，没想到还真是由空天调查局来管，更何况，这个探员又是知道自己底细的，跟他提供一个有价值的案子线索，至少能让他以后万一要揭发自己的时候多想个几秒钟吧。

“你能够再多描述描述吗？”小年轻掏出了手机，似乎是打开了上面的备忘录，准备记录。

“其实，我也没有看得很仔细，就是刚才无意中看到那边那个三楼开着窗户的房间......”他手指着那间房，向小年轻示意，“对，就是那间，你看，窗户不还开着吗？”

“嗯。”

“我看到一个黑影飞进去，就那么半秒钟吧，我其实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但我认为，多半就是无人机。”

“嗯......”小年轻思索着。

张科继续添油加醋：”探长，你说对吧？三层楼高，一般东西飞不进去，看那影子的样子，不像是鸟或者鸽子，就是，机器的感觉格外明显......“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

“继续说。”小年轻鼓励道，而且很认真的把内容记在手机上。

张科更加停不下来：“从它的大小来判断，也不可能是苍蝇或者飞虫之类的，不然，隔这么远我也看不见不是......”

小年轻这时候打断了张科的话：”有照片或者视频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小年轻双目如炬的盯着张科。

“那么短的时间，哪来得及......”张科有点儿慌，他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小年轻的眼神逼的他感觉自己在说谎。

“哦......”小年轻深呼了一口气。

“探长，我看到的就这么多。建议你们去那儿查一查，我个人判断那间办公室属于空管，不过，在机场的话，你们白......空天调查局应该是有权利去过问的吧？”

“当然，更何况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人命关天，哪怕我们没权利，也应该去向主管部门汇报的。”

“那就太好了......对了，探长，今天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哈哈哈，别紧张，我只是过来例行巡逻的，没有什么大案要案......谢谢你给我提供的线索，我现在就行动。”

小年轻转身熟练的用工作证把门禁直接打开，走了进去。

关门之前，他用一只手撑住，回头对着张科说了一句：“我现在去那边看看情况，希望别碰上什么正当防卫的案子，哈哈哈。”

张科听罢，呆若木鸡，只觉得背上的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

“原来他还记得！”

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可是，人已经走了，也不会再给自己解释或者请求的机会，下回见面又不知道等到何时，他此刻能做什么呢？

“老天保佑，希望今天给他提供的这个线索帮他破个大案，他也会感谢我吧......就当我投桃报李了。”

思绪再次回到办公室，张科发现，尽管刚才只是回忆，自己却真的出了冷汗。

他觉得双脚一软，赶紧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后躺靠着，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为什么那天那个探员明明说去调查无人机了，今天却还有无人机出现呢？”他十分不解。根据他对白局的了解，他们一旦决心要管的案子，都是雷厉风行的。而无人机问题没有解决，只能说明空管的能量太大了——如果那间三楼的办公室真属于空管的话。

又或者......想到这里，张科脑门上再次渗出了汗滴，他不敢去思考这种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的身家性命岂不是已经完全掌握在人家手中了？

他终于无比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

“要不要去自首呢？把我做的错事都交代了，顶多是丢工作嘛。至于App和那个女人，我跟她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老婆应该不会有意见的吧......”这么多天以来，从他的心底，第一次浮现出这个问题。

这时候，又有人轻轻的敲门。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开时，门口安静了，敲门声没有再响起。

“大概是找错人了吧。”

又过了半晌，他觉得力量终于恢复，决定打起精神，继续工作，“再好好思考一下吧，到底要不要自首。”

他站了起来，往办公室中央走去，突然发现门下面的门缝塞进来一个白色的信封。

张科好奇的走过去，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页折了四折的A4白纸，他把白纸全部展开，之间上面打印着一句话：“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