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隔间,几日不见的夫妻二人,一坐乃整整一个时辰,直至暮色彻底被掩藏在黑暗中,两人才出屋。
“苏娆,无论云霁所言是否真假,所为又是否故意调虎离山,欲将我引离这边境,我都必须要回去一趟。”
此言,与苏娆最后的告别。
其实只早间之时与云霁那两句语,暹毅迟韶心中更清楚,云霁绝非宵小之者,会以此等手段引他离开。
“暹毅迟韶,不用再多言,我明白,你既信我,便放心回,边境这边有我在,且有严冽将军坐守边州,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回去见着卫皇,若你要入澹梁,我助你入澹梁。”
这话,尤其最后一语,苏娆此刻乃真心,她真心想要相助于暹毅迟韶了。
因为苏五的出现,让苏娆冰凉蚀骨的内心再次生出温度,她又活过来了。
且暹毅迟韶那日举动触动苏娆内心,还有暹毅迟韶与卫皇之间这份手足情深,兄弟亲情,在皇家实属难得。
且与苏娆而言,最为重要的就是家人。
“好,最多不过一月。”
暹毅迟韶颔首,翻身上马,看着苏娆一眼后,带漠鹰和一批鹰影暗卫于这夜幕之下赶回京畿,不曾在这戈壁关逗留一夜,而是连夜加急回京。
马蹄踏踏,带起路面水渍,身影须臾远离,当其将出戈壁关关口之际,又拉停马,扭头又望了眼戈壁客栈。
“苏娆,我皇兄身中丹毒,我找逍遥楼,实为让其助我为皇兄找寻解药,已解我皇兄体内之毒,今霁月世子之言,我不愿信,却又唯恐乃真…”
就此前那一个时辰,暹毅迟韶向苏娆坦诚了卫皇之病症,并告知了他找逍遥楼的目的,苏娆乃他王妃,乃他心中所喜爱之人,且苏娆为人如何,暹毅迟韶已心明,无需再瞒。
暹毅迟韶坦诚相告,告知苏娆他之事,却唯一瞒下了他问云霁的那句话。
因心中生爱,所以便自私了这么一下。
此刻望去,与夜幕灯火下,清晰可见,那道红衣身影尚未有进去客栈中,如此看着他出关,相送他离开。
握拿缰绳的大手,为此而蜷捏了一下。
寒风呼啸吹刮,吹动其玄袍衣袂摇曳,黑色斗笠之下,清寒容颜沉凝。
却也就刹那,马蹄终再起。
她言不后悔,她的属下也曾言她不会后悔,可他还是选择做了回小人。
他,也只小人这一回,就只如此一回。
骏马跃出关口,不见,苏娆才转身回去客栈,桃花明眸之内之温度,却在见着客栈之内人时,瞬间又冰寒下来,只是这份冰寒中又带出些许复杂。
“丑…丑女…”
结巴话语,目光扑通闪烁,带着对苏娆的害怕感觉,而此刻这份心中怕意,不知是对当年真正苏娆之阴影还恐惧着,还是因为苏娆乃前朝公主,而他,乃其灭国仇人之子。
“小…小五找你。”
云穆越,他至此时尚不知其父皇驾崩,更不知云琅已然变天,这个云家人,真傻,可傻人,有傻福吗?
没有理会云穆越,苏娆直接越过云穆越上去二楼。
谷</span>这是她对苏五这个救命恩人最大的宽容,不杀他,不将其交于诸暹人手中。
而苏娆周身之冰寒蚀骨,与云穆越刚刚所见对暹毅迟韶那一瞬温和…
云穆越微微抿压了唇角。
“你是我最崇拜的萧公子,可原来萧公子不过只是虚假,那又何以谈逍遥,不过亦是被困在笼子里面的雀鸟,本皇子,再也不崇拜萧公子了。”
此声咕哝语。
云穆越转身回去了自己的客房中,进去客房,关了门,才又一语低喃:“丑女,皇家,本就最是无情的。”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其实从来皆装傻。
傻人,才会有傻福的。
云穆越的这一语喃呢语,苏娆未曾有听及,只是前面的那一声咕哝话,她却听见着,走上楼台的步子因此而滞了一下,可却也就只刹那时刻,走上楼台上去二楼,去见苏五。
两兄妹,时隔一个时辰之后的再次见,见苏娆身边未有暹毅迟韶跟随,苏五本到口要问暹毅迟韶既然喜欢她,又为何不陪着她,连他这个小舅哥都不见,这又算哪门子的喜欢,可话到嘴边,又没有问出口。
最后,便又使唤了苏娆,五哥渴了,去给五哥倒水,五哥的靠枕不舒服,去给五哥换个靠枕,总而言之,苏五就是不让苏娆有闲着的时候,闲了,就会心里多想,于是一直折腾苏娆,直至他自己熬不住睡着,消停下来,苏娆也才能歇着了。
为苏五再检查一下伤口,换药包扎后,吹了烛火,才蹑手蹑脚出去,又嘱咐依素仔细守着,夜里若有任何不妥,一定要及时告知她知晓。
叮嘱完一切注意事,苏娆才回去自己的屋,却并未洗漱就寝,而是唤了声依影,桃花明眸也适时落向窗边。
窗棂被推开,依影自窗棂之内悄然跃入。
在诸暹的地盘上,虽身处客栈之内,可依影行事依旧秉承着苏娆多次提醒。
仔细小心做事,以自身安稳为重。
“暹毅迟韶瞒了我什么?”
直接开口问,此一声话,苏娆竟心知肚明,只因为她与暹毅迟韶谈话那一个时辰内,几次提及到云霁,暹毅迟韶的声音便总会厚重几分声色。
若是以往,如此细微异样,苏娆绝不会察觉,可她与暹毅迟韶也已相处日久,对其也已了解,又如何会察觉不到,他瞒了她事,和她有关。
依影,并未曾一时开口,而是走到苏娆身边坐下,看着苏娆须臾时刻,先问了一句话:小姐的心中是否从始至终只有一人影,绝难再有旁人。
桌上,烛光闪烁,灯火晃动之间,依影看不清苏娆面色,可见其至于桌上的一只柔荑,就在他问话间蜷捏了一下,虽很快又舒展,可依影看见了,看见了苏娆冰封的内心,内心底处被她自己强行冰封的那一份情。
“毅亲王问了那人一句话,他可遗憾将小姐送走,他说,毅亲王很幸运,因为毅亲王的手上没有沾染了…”
后面话,依影不说,苏娆也知晓了,眉目之间未有触动,反倒是瞬间又薄凉,更薄凉的让那双桃花明眸之内再浓生冰层,直接冰凉她周身。
“诸暹京畿恐又生事端,通知萧芷摸清楚,卫皇是否已是命不久矣。”
最后,苏娆交代这一句,便洗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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