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乐天和顾婷站在李寻芳的身后，面对着一整墙的屏幕。

屏幕里是空天调查局新一任理事会的成员，除了莱克星顿。

皮埃尔意气风发的出现在屏幕当中，向李寻芳介绍着理事会的新任成员。

“理事长先生，除了副理事长莱克星顿先生缺席，理事会其他成员全部到齐。根据理事会章程规定，新增理事均由原理事派遣国指派，目前理事成员数量已经足额，今天可以召开紧急理事会。”

李寻芳一言不发，他知道，此时他这个理事长已经成为了一具空架子，而这个理事会，他开得开，不开也得开。

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就在不久前，他在自己位于空天调查局总部的房间里，面对着吴乐天和顾婷，面对着散落一地的国际象棋棋子，闻着空气中散发的烤面包的香味和糊味，轰然崩溃。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主场优势，全面封锁的局势和房间外严阵以待的警卫们，轻松占据上风，并且将吴乐天和顾婷俩人拿下。可是，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无力。

他心底被厚厚的尘土蒙蔽了多年的那最后一丝闪光，那促使他当年义无反顾选择空天调查局的理由，终于在这么多年的扼杀之下还是没有死掉，依然顽强的活着。

而吴乐天和顾婷的来到，仿佛阳光和雨露，让已经奄奄一息的它一下子就找到了生机，嗅到了希望，马上振作起来，并且慢慢的拱掉了尘土，往上滋长。

李寻芳觉得自己面对他们俩人，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投降。

他觉得是投降，但他们却不认为如此。

他们对他并没有施以暴力，甚至连言语的暴力都没有。

“那不是一种对待战俘的方式，那是一种接受和容纳隔阂多年的......朋友......的方式？”

于是，他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吴乐天和顾婷，在吴乐天的推动之下，联系了皮埃尔。

“皮埃尔先生，您的理事增选得如何了？”

接到李寻芳的电话，皮埃尔先是一阵紧张，如临大敌，但听到他的语气和背景中吴乐天的声音，皮埃尔舒了一口气：“这个吴乐天，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竟然把李寻芳给争取过来了！”

他哪里知道，如果没有顾婷，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他早就构思好了人选，通过各种快速手续完成了新增理事任命审批。

“理事长先生，都已经完成了，我建议尽快召开紧急理事会，讨论关乎我们局生死存亡的问题。”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个视频会议。

面对着皮埃尔的介绍，李寻芳终于开口：“好，我们开始开会。”

“既然是紧急理事会，我建议我们聚焦，只讨论两个议题：第一，新一届理事会成员的简单介绍；第二，彻查前任理事长和理事们死亡的案件，于公于私都应该为他们报仇。”皮埃尔见李寻芳开了腔，也不客气，继续主持着会议。

“没问题。”李寻芳毫无感情的表示同意。

他现在的意识和行动还没有完全形成一致，下意识的被推着往前走，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与躯壳完全是分裂而脱离的。

所以，当皮埃尔让新任理事们一一自我介绍时，李寻芳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仪——作为理事长，他与每一个新理事都寒暄了几句，尽管面无表情。

吴乐天和顾婷能够真切感受到李寻芳的情绪，心中也很无奈，不过，在他俩看来，他没有负隅顽抗、玉石俱焚，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恐怕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休息吧......”

在这些新任理事们看来，屏幕里的理事长显然此刻并不在最佳状态，而皮埃尔在向他们做背景介绍的时候，也已经与吴乐天商量好，并没有把李寻芳作为无界天空卧底这一污点暴露出来，更加没去解释这个吴乐天已经不是这个时空的吴乐天。

除了莱克星顿，所有的理事们都是新的，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摊大事，空天调查局远不在他们的优先级上。

在他们眼中，这个理事长有些心不在焉，他身后站着一对让人赏心悦目的男女，应该也是空天调查局的高管，仅此而已。

这就是皮埃尔和吴乐天要的效果。

见理事们都已经介绍完毕，皮埃尔突然提出：“在我们进入第二个议题之前，我们的理事长有一个动议，他因为身体原因，想退居二线，把局长和理事长之位转给他身后的这位年轻才俊——吴乐天先生担任。”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大大小小的吃了一惊。不过，新理事们倒没有过于错愕，他们经历了很多类似的场合，看似临时的安排往往都已经酝酿了很久，而此刻不批准无异于自找麻烦。

但最惊诧的反而是吴乐天。

“这可不是我们最早的计划！老爷子！”他心中叫道。

他和皮埃尔最初的计划，是让李寻芳回心转意之后继续主持工作，他吴乐天则在幕后支持。而顾婷，则按照李寻芳此前的任命，担任调查部部长。

没想到皮埃尔此刻竟然如此激进，而且没跟他商量！

“是的......我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我们投票吧......”李寻芳反而没有任何表情，一边回应，一边举起了手。

全票通过。

“我们恭喜吴局长和理事长！”皮埃尔马上带头鼓起掌来。

所有的理事们也都十分捧场。

吴乐天没办法，只能硬着皮头往前走了一步，向着屏幕里频频点头示意，开始把临时想到的一套敬辞说了出来。

“......最后，容我介绍一下局里的新任调查部部长——顾婷小姐。”他最后还不忘记把顾婷也推了出来。

皮埃尔十分满意的看着他们：“我们理事会对你们很有信心，现在，我们开始讨论下一个议题吧！”

“好！”

此刻的李寻芳，眼里黯然，往后退了一步，坐了下来，变成了这个会议室里多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