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他?’
‘不,仙姑说过此人还不能动……’
‘可不弄死他,我还当什么皇帝?’
‘弄死他!’
‘……’
‘弄死他!’
‘……’
……
龙台上,司马曜心中如车轮滚滚,沙尘漫天,完全没有听进笛圣的所弹所唱。
直到一曲终了,谢安与两人扶肩大笑而去,司马曜还没有回过神来。
珠帘内,微微落后王皇后一席的天贵妃早已心中不满。
庆功宴匆忙上马,完全是她的主意。以前的妙音,如今的天贵妃要通过庆功宴达到两个目的。
其一趁着谢玄远在彭城的机会试探谢安,其二提高自己在朝堂的地位。
为了达到这两个目的,天贵妃特意悄悄将北府兵从淮北召回,用来压制谢氏的反抗。
更为重要的是,他要通过这次权贵齐聚的机会,让天贵妃由暗转明,正式登上晋国朝堂的台面,为日后的大计划进行铺垫。
结果司马曜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把自己这事抛在了脑后。他的身边就是王皇后,再着急天贵妃也没法离开珠帘。
桓野王的歌词唱的再明白不过,司马家过河拆桥,不是什么好鸟。这种露骨的批判,可比刚才的钟尚书要直白不少。所以,殿中众人都为桓野王捏了一把汗。
谁知,正主皇帝竟然一句话未说,任由三人放肆离去。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明白司马曜今天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王中书!谢太保都已经走了,咱们这庆功宴是不是也该结束了?”
就在这时,一直当戏看的司马道子终于坐不住,开口说话了。
“琅琊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国宝知道司马道子会针对他,毕竟他与赵牙是背着司马道子投靠了司马曜的。可如今,他也不是王爷府里的一名掾属了,所以对于司马道子的刁难,王国宝一点也不发怵。
“什么意思?你自己没长眼睛吗?人家桓郡守就差指着鼻子骂我们司马氏颠倒黑白了!你们难道还想假装下去吗?”
“琅琊王,说话要讲真凭实据。我们不能光凭一两个人歪曲事实,就否认对秦作战的功过!何况,陛下早已圣决,对秦首功是刘司马,刘将军!难道琅琊王你认为陛下决断的有问题吗?”
有了皇帝这座大靠山,王国宝根本就不怕司马道子的威胁,口气极为硬朗的把司马道子顶了回去。反倒是让司马道子心中暗暗吃惊。
‘这小子真是一朝登位,六亲不认啊!’
“你他娘的……”
想到自己以前的一个奴才竟然也敢和他登鼻子上脸,司马道子压抑的火气马上燃了起来。好在,他身旁坐的是谯王司马尚之,一把将司马道子拦了回去。
“呵呵!中书令说的对,说话要讲真凭实据,不能偏听偏信。皇兄的决断必然没有错误,可要是他听信了小人的言论,也避免不了出现偏差!”
“谯王,你这是说在下是小人喽?”
左右也是出头,王国宝一点不在意与两位王爷同时开战!
“中书令是不是小人,本王不得而知!但本王知道,新进司马、北府军的刘将军并不是凯旋而归,而是被人打回了江东!不知这一点事实,皇兄可知?中书令可知?”
司马尚之此话一出,顿时就让太极殿里炸开了锅。从上至下,建康朝野都知北府军在淮北接连大胜胡贼,收复疆土无数,光复中朝指日可待。没想到谯王爆出北府军败退的猛料,殿中众人齐齐望向刚刚受封的北府军一席。
只见刘牢之面上数度变色,可最终他却选择了沉默。
“谯王,此言事关国体,在下劝您还是不要信口开河了!”
“哼哼!本王信口开河,不信你可以让刘司马自己来说,他在淮北是不是被慕容垂大败而归?”
“轰!”又是一阵骚乱。
“是慕容垂!”
“有可能吗?”
“我看谯王说的有板有眼,应该差不多吧?”
……
大殿里人声鼎沸、议论纷纷,光凭王国宝一人已经压制不住。可事情的主角的刘牢之和皇帝司马曜一直沉默不语,弄得王国宝一时也不知所措。
直觉告诉王国宝,司马尚之说的极有可能。所以他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刘牢之出来说话。一旦说错,整个庆功宴就成了晋国最大的笑话,而他这个刚刚上任的中书令也自然成了晋国的笑话。
王国宝猜的不错,正如司马尚之所说,刘牢之亲率的北府军不仅在淮北败给了慕容垂,而且败的还极为不光彩。
本来,北府军在淮北一路势如破竹。可好日子过久了,总会出现问题。
随着兵权落到刘牢之手中,北府军在北伐的过程中也迅速扩张,高峰期达到了十余万人,北府军的素质也随之大降。
接连攻城拔寨,满地金缕美眷,北府军也逐渐养成了以战养战的风气。
慕容垂便是看准北府军的这个劣习,故意留下大批财物。结果北府士卒们争抢辎重,阵容混乱,慕容垂乘势伏击,晋军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刘牢之跃马跳过五丈涧,得以脱险,逃回淮南。
恰在这时,都城密召刘牢之还京,刘牢之也就把这件事隐藏了下来,连皇帝和天贵妃也不知道。不想,在庆功宴上却被人揭了出来。
“谯王,不知您是从何得知我军大败的?”
形势逼人,刘牢之知道如果他再不现身的话,恐怕就坐实了北府大败的事实。于是,刘牢之深深呼了几口浊气,猛得起身反问司马尚之道。
“从何得知就不用刘将军费心了。你只要告诉我们,你是不是败了?”
“一派胡言!陛下,臣在淮北战事一切顺利,如果不是朝中急召,此时也许已经拿下了洛阳!光复了中朝!谯王怀疑北府真伪,请陛下作主!”
硬着头皮否认了败事,刘牢之直接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皇帝司马曜。刘牢之本身就是一介武夫,不善巧言。在他看来,这件事他再细说下去极有可能就会漏馅,所以只能交给皇帝来威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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