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乐天紧张的盯着雷歇和其他几人的神情。

就在一分钟前，他的DNA检测结果被送到了他们手上。

除了工作证，这才是真正的核武器。

显然，结果让他们十分不解，雷歇瞪大着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在报告上扫视了好几遍，“太不可思议了......”

顾婷和凯蒂也是一样的表情。

只有李寻芳，依然一副很冷淡的模样，吴乐天记不清他之前的办案有过那样完全的客观公正和心如止水。

“这小子，简直跟一个机器人一样！”

雷歇终于抬起了头：“我们要到外面去商量一下，你坐着别动。”

“哦，好的。”吴乐天有点意外，有什么情况，至于他们需要去外面聊呢？

不过，经过刚才的教训，他决定现在少说话，直到他们回来之前，而且，待会儿如果他们继续问话，也仅仅回答该回答的，不再多话。

其实，这些原则他原本是知晓的，毕竟也审讯过不计其数的疑犯，只不过，在刚才被李寻芳抓住细节猛追之前，他一直还对眼前着四个人，尤其是雷歇与顾婷，有着特殊的情愫，让他无法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嫌犯。或者说，他没有放弃幻想，依然认为，眼前的熟人们可以理解自己的处境。殊不知，他早已经进入了绝境。

“事已至此，我只能完全把自己当作一个嫌疑犯了，你们，全都是我的敌人，试图把我投入天牢！”

四人逐一走出审讯室，顾婷最后一个出门，离开之前，悄悄的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吴乐天面色凝重的在思考些什么。

这一次，他并没有回看她。

顾婷内心深处叹息了一声。她赶紧追上前面三人的步伐。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进入一间封闭的小房间后，雷歇还在忍不住重复自己看完DNA检测报告的观感，“真的是一模一样，怎么可能？”

凯蒂也感慨：“这次的审讯，我也算是开了眼，无论是他的语言、肢体动作，还是神情，完全看不出他在装扮别人，至少我的能力范围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现在DNA结果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顾婷进一步补充：“是啊是啊，如果DNA真的证明他就是吴老大，我们是不是要把行李转盘和停机坪那个案子再重新审视一遍......”

“没有必要！那个尸体才是吴乐天，DNA已经证明了的，而且，除去DNA之外，还有工作证、衣物等等都能证明，证据确凿！顾婷，我们要尊重客观证据，不能感情用事。”李寻芳打断了顾婷的话。

那倒也是，审讯室里的这个“吴乐天”至少没有工作证来证明，如果非要把证据一一对比的话，这是他最大的缺失。

“头儿，我知道，我没有想挑战你的结论，我只是说，有没有必要重新梳理一遍......客观证据虽然很充足，但那个案子本身的疑点，说实话，我还是有的。”顾婷打算不再忍着自己心中的疑问，她这两天跟李寻芳一对一交流了好几次，每次都被他无情的否决。现在，有雷歇和凯蒂在，没准是一个好机会，让她最后做一次尝试。

“好吧，你还是不死心吗？那就说吧！”李寻芳冷冷的回应。

雷歇和凯蒂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不是讨论吴乐天吗？怎么又变成复盘停机坪那个案子了？那个案子不是结了吗？”

李寻芳和顾婷异口同声：“有相关性，我们先把它彻底理清楚。”

李寻芳接着问：“好，你说吧，有什么疑点？”

顾婷抬起头，满脸坚决：“客观证据链本身看上去很完美了，但我还是想请李部长帮我捋一捋，有时候我回想起来，又觉得缺了一些环节。”

“没有必要，你别忘了，你把你的推断给我之后，我又结合了我自己搜集到的证据。你还记得吗？你们在东都机场顶楼看着那个假吴乐天的时候，我先下去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在补充搜集证据。”

“哦......”顾婷恍然大悟，“难怪那时候没看到你，我说呢，那么紧急的关头。”

“哼，你以为我会闲着吗？“

“不敢，不敢，头儿。”

“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就在飞机把凶手轧死的时候，我其实就在9号行李转盘外的行李装卸区。那儿的行李架后面有一扇小门对吧？“

“嗯，嗯。”顾婷连忙点头。

“你只知道，门上的密码锁有凶手的指纹，我可是想了办法，破解进去看了看的。”

顾婷瞪大了眼睛：”我自己没进去，后来听鉴定部的同事说里面也有证据的......“

“是啊，那都是我取的，你不好好去仔细研究完整的细节，反而怪我仓促结案，你这不是感情用事是什么？”

“嗯，嗯，我错了......”顾婷的确没有去研读每一个细节。

李寻芳并不知晓顾婷此刻在想什么，认为她已经被自己说服了，便决定乘胜追击：”所以啊，有几个关键证据，你怕是没有去关注到。一个是，那间小屋里储藏的全都是蓝油和飞机清洗剂等机务常用的东西，跟凶手车上的一模一样，而且都有他的指纹。同时，屋内有一个冰针模具，上面也有凶手指纹......“

“你是说，凶手把模具中灌满了那些有毒**，冻成冰针，把吴老大刺死了？”顾婷问道。

“是的，足够完整吧？第二个是，后来飞行员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那两人的确不正常，一个头天晚上饮酒过量，另一个上飞机之前还磕了药，不出问题才怪！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凶手把我们的吴老大杀死，没想到被两个糊涂飞行员开着飞机给轧死......”

顾婷听呆掉了，她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当时对这个案子结案不满，却也的确没有再去花心思去钻研更多的细节，而只是在心里主观猜测。

见顾婷不作声，李寻芳才总结道：“所以啊，顾婷，工作还是要做细。另外，我是你的领导，没有义务像今天那样给你解答为什么我要结案，明白吗？”

“嗯，嗯......”顾婷除了忙不迭的应着，还能干什么呢？

雷歇和凯蒂在旁边看着，也对李寻芳的专业和细致佩服不已，尤其是雷歇，“这话说得真好，领导没有义务给下属解释，下属只要服从就好了！”

只不过，所有的人依然没法透过顾婷那看似被说服的脸，看到她心中依然存在那个疑点：“如果凶手只是一个普通的机务人员，那他杀害吴老大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他又怎么做到可以在身后一击致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