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这么早就过来报信,不过那个谁的事情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其实我们并不是很关心这个事,把东西带回去或者转交给他的家人就是了,但还是要谢谢你的热心。来,老刘,进来坐会吧,你还没吃早餐吧,待会我们一起吃点!”
我惊讶之余热情地把刘国亮往房间里让,毕竟人家不关出于什么目的居然会大清早就跑过来告诉你一个看上去和你们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于情于理都要有点适当的应对才是。我倒不可能等他进屋以后逼问什么“说,是谁派你来的,你接近我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但这件事情看上去也是一个线索不是。因为尽管编造一个谎言十分地容易,但是如果要寻找谎言的真相揭穿它却可能需要花费十倍甚至百倍的时间与精力,不过谎话就是谎言,谎言就一定能被揭穿!如果你仅仅只是对它不屑一顾,那么也可能正是一个阴谋成功的时刻了;而当你对此沉默或者是回避的时候,那么也就意味着你的失败。所以我得留住这个刘国亮,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破绽,因为我相当地怀疑他清早报信这一行为的动机和目的。
刘国亮摸摸脑袋亮憨厚地笑了,“那是我莽撞了,误会,误会!那个啥,沈主任,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就先回去了,啊。”
“没事,没事,昨晚上你们武装部的徐部长他们太热情了,硬是把我给整醉了,一晚上都没睡好,尽瞎折腾,正好想找人说说话,了解一下近江的情况,来,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拉刘国亮,刘国亮就一边站稳了身子一边推辞,这家伙并不是虚胖,应该是练过,桩脚很稳,我拉他不动就加了点力,于是两人的身体开始有点拉扯动作,正暗暗较劲的时候呢,突然“啪嗒”地一声响,把我们俩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地上。
光洁的水磨石地板上躺着一把手枪。我擦擦眼睛再看,真的是一把手枪。哪来的枪?
我和刘国亮慢慢地抬起头,然后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绷紧身子不放过对方的丝毫举动,地上有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会不会是要图穷匕见,有没有可能狗急跳墙,我盯着刘国亮非常地紧张,吕丘建就住在我旁边,但是他有没有察觉我们在这里的动静就不知道了,话说我也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我记得咦,刚才那枪是不是有点眼熟来着,tmd那不就是我的配枪吗?怎么从裤兜里掉出来了啊!
这大清早的刘国亮亮铮铮的大额头都开始冒汗,一把枪而已,还是掉在地上的,他在害怕什么?我很怀疑。看他的身板像是能打的,天已经渐渐亮了,招待所里很快就会有人走来走去,这样僵持下去被外人看到枪的话真的后果难以预料。
“你别紧张,这是我在部队的配枪,有证的。”我慢慢地说道,然后始终注意着刘国亮的面部表情,“上了保险的,不会走火,我来把它捡起来,你别乱想。”看破不说破,日子才好过,我当然不能说你别乱动了,那不就是把矛盾上升了吗。
刘国亮眨了眨眼睛,又连忙点了点头,我慢慢地弯腰把枪捡了起来,他一直都没有动过,直到看到我顺手把枪又放回兜里,手离开了裤兜,他才长呼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对不起!”我非常诚恳地表示着歉意,“因为我们还要去前线哨所采访,所以报社担心我们的安全,才硬是要我们把枪带着,挺麻烦的,不带还要挨批评。”有什么黑锅就推给所谓的报社领导好了,反正他们既不知道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至少我给了一个双方下台阶的借口不是,至于他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相信了,这个理由很好。
“是啊!干军事记者这一行确实是挺危险的,我从小就很佩服你们。那个沈主任,我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啊!”刘国亮边说边走,生怕我还要拦他,有了枪掉下来这一个小插曲,我也实在是不好再做什么了,只好挥手道别,“谢谢了啊,刘主席,有空来坐坐啊!”
看着刘国亮走远,我才准备回房间拿热水瓶子去打水,喝了酒以后口干,昨晚上我把热水都喝完了,这一下又口渴了,等不及招待所的服务员来换,所以干脆到服务台去换一瓶回来。
走到前面的服务台才喊了一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穿着的确良的连衣裙睡眼惺忪地就从值班间里出来了,咳咳,那个场景还真的是比较地养眼。
“首长,您有什么事吗?”女孩子问道。
“我房间里的水喝完了。”我把手上的空热水瓶拿起来亮了亮。
“哦,好的,我马上打好给您送过去。”女孩子的服务态度蛮好的,连没有一般国营单位里服务员的傲娇之气,而且难得的是普通话讲得很好。说实话,我们在近江开展工作遇到的难题之一,就是语言不通,我倒是懂一点白话,其他人里只有柳子元懂闽南语,没有当地人的支持配合,我们要开展工作去找人很困难。
“好,谢谢你!我住106,昨晚喝了酒口有点渴了,麻烦你快一点。”我微笑着说道,眼睛余光顺便往房间里瞟了瞟,房里墙边上整齐地树着一排的热水瓶,跟部队出操一样,这就有点意思了。
“放心好了,沈主任,我马上就给您送过去。”那个女孩子恭敬地回答道。这招待所安排在一号院的服务员素质就是高啊,各方面都是。
果然,等我转身刚到房间,那个女服务员就提着两个热水瓶敲响了房门,我开了门后她就送了进来,放在墙边上,不过眼睛很规矩,并没有乱飘。
“谢谢了啊!”我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出去,最后才说了句,“原来你们值班室里有开水啊,那刚才让我顺便带回来不就好了,还要麻烦你多跑一趟。”
“对不起,沈主任您是我们的贵客,是我工作没做好,您昨晚喝了酒,起来一定口渴了,没有帮您把开水准备好。要是再让您自己来拿水的话,被我们所长看见会扣我工资的。”那个女孩子诚惶诚恐地回答道,眼睛里满是乞求的眼神,希望我网开一面,放过这件事情。
“哦,会这么严重啊,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我怎么去跟你们所长告状啊?”我以开玩笑地口气说道。
“我叫赵湛,湛蓝的湛。”女孩子见我开她的玩笑,顿时就不紧张了,毫不扭捏就爽快地告诉了我。
“呵呵,咱们总理的家门啊,我怎么敢打你的小报告呢,放心吧,快回去吧,这个时候大家该起来了,服务台那没人可不行。”我关切地说道,尽显首都来的年轻首长的风度。
“谢谢沈主任。你们房间里的洗漱用品都是我们所里新买来没有用过的,您可以放心用,那我走了。”这个时间段院里离了服务员真不行,赵湛也急着回去,但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问题所以又喊住了她。
“哎,小赵,你是所里的临时工吧?”
“啊!是啊!首长您是怎么知道的?”赵湛惊讶地看着我,我微笑着回答道:
“我猜的,没事了,你快回去吧。”
看着赵湛出门后小心翼翼地帮我把门带上,我为自己的日常观察判断能力训练成绩加了一分,从这件小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个陆所长真的是名不虚传,把招待所管理得井井有条啊!就是酒量太大,昨晚上把我灌醉,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近江的天亮得很早,在早餐前,我和白斯文在招待所篮球场边上见了一面,吕丘建穿着解放军报社的10号球服和一群早起来这里打球的年轻人玩得热火朝天,我们就站在边上观看并给他们加油,小吕的篮球打得很好,把那帮本地的男子汉们虐了一遍,帅气的动作吸引了众多出来锻炼的旅客和招待所工作人员驻足围观,并不时叫好。因为大家娱乐活动的缺乏,所以爱球懂球的人不少,有的还临时组队要加入到比赛中来,气氛十分地热烈。
他们打的是三个人的半场球,小吕这一边已经连胜了好几局,雄霸了篮球场,笑眯眯地看着输了的队员用头把球顶进篮框,这是首都那边玩半场对输球的惩罚,也被小吕给引进过来了。
“你们这小伙子球打的真不错啊?”白斯文过来跟我搭讪,“是啊,他是我们报社篮球队的主力,就爱打个篮球,喊都喊不住。”我边看球边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上场啊?”
“我要是上场的话,对手就更没有机会了,现在他们还能趁我们小吕的队友体力下降的机会大一点配合,我刚才去跑了跑步,看会球等吃早饭。”我穿着报社里的23号球服,大言不惭地回答道。
“你们是解放军报社的吧,我是粤省公安厅的周佳。”白斯文一本正经地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沈默!是来这里采访的。”
我们两个人握了握手,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两个人认识的过程,原来那个装老朋友的方案并不太靠谱,因为我们两人掩护身份的关系,显得有点牵强,于是就在这里多此一举了,只要两人相见如故,以后有些接触走动就至少看上去很正常了。
然后一边看着球,我一边把清早从刘国亮过来的事情统统告诉了白斯文。
“这个刘国亮有问题,你先小心应付,等老李他们过来了,一定要派人查一下他的情况和动机。”白斯文先是小声地说着,然后再大吼一声,“啊,好球!”球场上,吕丘建晃过两个人的堵截,一个跨步上篮,球应声落网。
“嗯!我知道的,问题是吃完饭我们就要去部队采访应付一下了,两个目标怎么办?要不我找机会提一下,说是抽查一下机械厂的民兵训练情况,再找下线索。”我一边跟着大家鼓掌给场上的人打气,一边建议道。既然来了就要做正事,为了这个掩护身份耽误很多时间就划不来了,现在的厂矿都有民兵组织,民兵训练情况也正是我们采访边海防工作的一个重要内容,打着全民皆兵、劳武结合,兵民是胜利之本的旗号,去看个工厂很正常。
“馊主意,人家是希望你唱颂歌的,现在都在大搞经济了,万一那个厂子的训练情况不行,还以为你是来挑刺的呢,不要节外生枝。”白斯文毫不客气地打了我的扁担,好在围在周围的都是我们的人帮忙把外人隔开,估计白斯文是在对我早上把枪给掉出来了的事情生气,借机敲打我了。
“不要着急,你们就去忙你们的,估计老李他们很快也要过来了,到时候你们组就按部就班做你们的事,先不要和这件事有正面接触,尽量隐蔽起来,不要被人看破手脚。”白斯文接着叮嘱道。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这时候招待所餐厅“铛铛铛”地敲钟开饭了,我们的人就各自散开了,跟着急着吃饭的队伍进了餐厅。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叫个什么事啊!
我一边就着炒榨菜和虾酱喝着白米稀饭,一边啃着白面馒头寻思了起来:因为情况变化太快,我们两个组的第一步棋就差不多给走死了,为了留楚沐方一条小命,李晨风他们在闽省就动用到了副书记,还是以这么直接干涉地方工作的方式,白斯文还说李晨风他们会尽快赶过来接手开展工作,那么他们又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近江县,然后能插手到楚沐方的案子,借助当地的力量找到楚辞,又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和身份呢?
一时我有点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不过还有时间,我可以慢慢想,然后等他们来了的时候对照一下,锻炼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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