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一早,苏和还没睡醒,战虎就给他带来一条惊人的消息。
“王恭和殷仲堪都被杀了?”
“是的,这是白眉亲自传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苏和接过帛书,打开仔细阅读。
原来,昨夜桓温之子桓玄趁着王恭入城之际,联合各州义军中部分将领刺杀了殷仲堪,夺得了城外军队的指挥权。
其后,桓玄又与丹阳府尹桓修里应外合,率领叛军从桓修镇守的西明门杀入城中,将逃往丹阳府城的王恭、司马道子等人瓮中捉鳖,当场斩杀了王恭和王国宝,囚禁了司马道子和司马尚之。
刘牢之见势不妙,立即顺风使舵,率领刚刚投了王恭的北府军又降了桓玄,马上受到桓玄的重用。
“王国宝也死了,这倒是让人有点意外……,看来桓家小子是继承了乃父风范,杀伐决断啊!”
“那城中必然危险,主人,我们还据守土堡吗?”
“小虎,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光是我们,事情就简单的很。可土堡里还有天视府、东来号和谢府的人。昨夜河道就被封死,这么带着他们出去,无疑是让他们送死。
好在,现在城里的乱兵把精力都放在了青溪那边,我们还有时间。
给小九传信,让他派支舰队到石头城附近,准备接应我们。告诉白眉,继续按兵不动。如果条件允许,尽量关照一下谢府和王府,让里面的人少受点罪。”
“明白。”
战虎得令离去。苏和大大的伸展了一下腰身,缓缓靠在满是草梗的土墙上,神情前所未有的松弛。
‘欠的债都还了,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不奉陪了!’
褚蒜子走了,谢安也走了,牵挂了了。能帮能做的事情他也都尽力而为。
此时此刻,苏和无比松快。接下来,只要把谢家人送到安全之地,他就可以放心北上,接回龙沐雨,回那八岛过自己的神仙生活,再也不用理会这个纷扰的世界了。
……
三日后,建康城内的烧杀劫掠终于缓和下来,青溪里的油水太大,每个乱兵在那里都吃的脑满肠肥。
兵乱结束,桓玄依约拿到叛军指挥权后,连下两道命令:其一,围攻建康宫;其二,全城通缉皇族司马氏、陈留谢氏和太原王氏子弟。
桓氏子弟执念很深,就像桓修认为父亲的死是因为司马曜和王国宝一样,桓玄也始终认为桓温的死是由谢安和王坦之一手造成的。所以,兵权甫一到手,他就开始全城搜捕谢王两家子弟。
而谢氏核心此时都藏在土堡,故而苏和只能更加小心。
这日,天刚刚擦黑,郭氏悄悄找到了于满,告诉他一个“天大”的消息。
“怎么?你打算把这消息告官?呵呵,先说你能出得去吗?”
原来,郭氏和于满被窦四娘救进土堡后,并没有被奉为上宾,反而是被安排在浆洗房和杂役营劳役。本来,郭氏是想躲过兵乱后就赶快离开土堡的,谁承想这座土堡就像一座监狱,进来容易出去难。郭氏几次尝试逃跑,都被人提前发现,无疾而终。
自从逃离宫城和赵牙的魔爪后,郭氏一心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在离开之前,她必须到要把自己这些年来搜刮的财宝带上。这笔财宝被她藏在东城的一座宅院里,数目庞大,足够她一生逍遥。
这些日子,听说乱兵在东城挨家劫掠,郭氏每日更是坐卧不安,担心她的命根被人找到。所以,郭氏一门心思的想快点离开土堡。
可事与愿违,兵乱逐渐平息之后,土堡里的人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对进出之人管的更加严厉,这让郭氏每刻都在后悔当初喊了那一嗓子。
这日,郭氏被派到一处新的大院收替换的被褥,结果一眼就认出了刘夫人和谢府族人。于是一个计划马上在她脑中形成。
“我当然出不去,可大兄你身手那么好,一定有办法出去的。”
“这里有吃有喝,又安全。我为什么要出去冒险?”
“当然是为了荣华富贵啊!大兄你想想,咱们在世上,不就是为了吃得好、穿得好、住的好吗?留在这个破土院里,整天吃糠咽菜,连点肉腥酒糟都见不着,还得看别人的脸色!有什么劲头?
我听说,现在官府全城缉拿谢氏和王氏子弟,现在他们就藏在这座土院里,你出去一说,官府肯定会奖给你花不完的钱财!”
郭氏肉嘴翻飞,涛涛不绝。若不是于满老于事故,还真有点被她说动。
“呵呵,说的比唱得还好听!老子可没那个闲工夫管别人的闲事。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已经欠了我花不完的钱了,我干吗还要出去送死?”
于满大嘴一撇,扬长而去。这胖女人既没长相,又没重宝,想靠一张嘴来忽悠他这个老油条,呵呵,还是换个人吧!
如于满所想,郭氏在他这里碰了钉子后,马上又去见了窦四娘。
两人相见,窦四娘一脸苦色,见面便向郭氏告罪。
“上官,实在是委屈您了。您也知道,这破院子我也说不上话。不过,我已托人去向管事的说情了,估计过上几日就能把您从浆洗房的贱差里调出来了……
”
“这事不急!今日找你,是有要事……”
郭氏连忙止住窦四娘的无用之话,把忽悠于满的那一套又说了一遍,只是将钱财换成了前程。
“上官,您看准了吗?”
窦四娘并不知郭氏被宫城追杀的事情,所以对郭氏依然恭敬十分。
“当然!本官在宫城里见过那女人十数次,怎么会认错人。你只要离开这里,随便找一支官府的军队,告诉他们谢氏藏在这里,那必然是大功一件。事后,太妃必然会给你和你的族人脱庶入士,那岂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可……,可小人听说城中乱兵并不是和宫中贵人同心,我们如果替乱兵办事,会不会日后惹怒了宫中的贵人们啊?”
窦四娘虽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但乱兵与皇族为恶的事她还是知道。假如她把谢氏供给乱兵,皇族又怎么会奖赏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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