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早七健谈,拉着苏和东说西扯,倒省了苏和不少功夫,去打听谢府里的情况。
原来,谢府里有近百家兵,分属三名家将统管。家将下面还有兵头,每个兵头约束十名左右的家兵。
按照杨早七的说法,谢府里的家兵说是士兵,其实就是一群武装起来的仆人,看家护院还行,拉出去保护主家就是一群摆设。
“呵呵,你的功夫好,可也不能看低了江东的豪客,外面那些人的功夫就不错嘛!“
不论圈子大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听了杨早期对江东人的论调,苏和深深感受到了明显的地域歧视。
“徐州鬼就是有些蛮力,人多欺负人少还行,单打独斗没一个是我的对手!回头你住在我这屋,就不用怕他们来挑事儿,我替你收拾他们!”
杨早七拍拍结实的胸脯,顿时一股带头大哥的风气。
“行,没人管的话,我就住在你这屋了。不过,那位黑脸汉子让我去找兵头,我这种新人该归哪个兵头管呢?”
“新进府的都归邵兵头管,不过他前两天已经被那些徐州鬼们欺负跑了!到现在还没有换新的兵头。你也不用去找,反正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住,啥也不缺!”
“这样行吗?”
“有啥不行?我进府都快两个月了,这不照样没人管,也吃饱穿暖吗?早知道江东的日子这么好过,我早不在顿丘受胡人的鸟气了!“
按照杨早七的说法,谢府确实是个人间天堂。但在苏和眼中,谢府绝对算得上是个家大业大,管理混乱的大宅门了。就是不知道建康城里其它大宅门是不是也像谢府一样疏于管教。
高门大院苏和进过不少,但当下人还是头一遭,本来以为谢府应该会看在月牙湾的面上,给他弄个门客之类的待遇。谁知稀里糊涂的就混进了谢府的底层。
不过,现在的苏和是无欲无求,权当自己是在谢府里旅游,反正他连朝不保夕的奴隶都干过,更不在乎这份下人的身份,反倒是未来的诸多期许,让他对今后的谢府生活,生出了许多憧憬。
两人聊了不大工夫,屋外便响起一阵木梆敲击的声音。杨虽七听到这声音,顿时两眼放光,飞快的从木架上取下碗筷,拉着苏和奔出土房。
屋外院内,早有一大群人围住一个挑担的老者,吆五喝六的起哄。
“都站远点!别碰洒了我的蛋花汤!”
老者被围着气恼,大吼一声,四周的家兵,仆人们连忙四下散开,陪着笑脸儿候着老者。
“都排好了,一人一碗,多了没有!”
见小子们都乖乖退开,老者眉眼一弯,放下挑担,揭开一只木桶的桶盖,一股热腾腾的白烟腾空而起。刚刚散开的人群立即又“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杨早七一手捏碗筷,一手拉着苏和,蛮力一使,几下便挤到了老者身前,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送饭老者一见是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手腕一抖,木勺深深钻进木桶底部,货真价实的给杨早七舀了满满的一大碗蛋花汤。
“粟伯,这是新来的家兵,您给他添个碗吧!”
端起大碗,杨早七顺势沿着碗沿吸溜了一圈儿,这才把苏和推到老者面前,不忘轻声补上一句,“也是咱们青州的!”
老者听后,上下打量了苏和两眼,满意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只桃木大碗,用袖口抹了抹碗边上的污渍,顺手实成的添满,送到苏和手中。
“快点喝,喝完了还有,管饱!”
苏和赶忙接过,心里这才弄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诶!粟翁,为啥别人都是一碗,这小子就能还有?”
粟伯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身边的人听到,当即就有人表示出了不满。
“新入府的优待,你不想喝就滚蛋!"
粟伯也是不好惹的主,他瞟了一眼说话之人,笑脸全无,眼珠一瞪,顿时无人再敢吱声。
苏和端碗与杨早七就在院内的台阶上坐下,心中感叹哪个时代的掌勺人都是得罪不起啊!
谢府的下人们一天吃两顿饭,苏和吃到的是当天的头一顿饭,不仅有难得一见的蛋花汤,还有管饱的黄稻饭和肉酱。
“谢府的伙食不错嘛!都快赶上外面大户人家的吃食了!”
谢府下人的伙食标准大大出乎了苏和的预料,莫说鸡蛋、肉酱这些奢侈品,就算是黄米稻建康城里的普通人家也不能顿顿吃上,更别说是给下人们吃了。
“嗨!这都是让咱们赶上好时候了。我听粟伯说,以前下人们哪吃过这么好的东西,都是这段时间新家主回府了,下人们的吃食才好了起来!”
“这么说,咱们是托了新主子的福喽?”
苏和豁然,看来谢安果然是如传说中一样,瞧他对待下人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
“早七,你不是说家兵们都出去了吗?那些又是什么人?”
肚子填饱后,苏和开始留意起院里的情况。
只见院内吃饭的人明显要比刚才进院时多了许多,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是围着杨早七所说的那帮徐州人跟前。他瞧过去的时候,七八双不友好的目光马上迎了上来。
“那些都是二进院里的下人,他们都归内院管事。府里的吃喝,男女不一样,家兵与仆人也不一样。这些家伙都知道家兵的伙食好,所以过来蹭饭。”
杨早七聊起男仆们十分不屑,眼角都不瞟对方一下。
“那是府里所有的男丁都住在这个院子里吗?”
“不止。听粟伯说,这是一处五进的大院,当年是首任家主的院子,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没人住了,改成下人们居住的地方。前后五进,不止男仆,连所有女佣也都住在这里,只不过她们都住在三四进院里,那边也有通往外面的院门。”
见到苏和饶有兴趣的样子,杨早七瞥了眼左右,压低声音继续道,“二进通往三进的院门没有封死,平常为了抄近道也女佣从这边走。有些浪蹄子半夜里也通过那个门,私会情郎的!”
“哈哈,这么私密的事情你都知道,该不会那个情郎就是你吧?”
苏和见杨早七说的煞有介事,也觉得好笑,便与杨早期开了个玩笑,却见对方真得认真了起来。
“这话可别乱说,要是让我娘子知道了,半条命都得没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咱干的是看家护院的营生,要是连院子里的风吹草动也不清楚,那还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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