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苏和并没有出现在杨府,所有的荣耀和光芒都留给了陆平山。
“千里良田,十里红妆“之后,吴县盛传陆氏家族不再是一家独大,神秘莫测的陆平山一支已经成为了与陆俶等传统主脉并列的陆氏宗族。苏和也趁势以几倍于市价的天价,一口气吞进了吴县至东迁县之间的近万顷田产。
事出突然,陆氏主脉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便被苏和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待陆俶再以族长名义号令族人,不得将土地出售给陆平山时,族人们早已嗤之以鼻,不再搭理陆俶。
这一日,陆俶将主脉之中的几位长老请到祠堂,会商限制陆平山的办法,可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得出结论。陆俶明显感觉到自从陆平山搞出一个十里红妆的嫁妹噱头后,族中老少都对陆平山的看法发生了转变。更有甚者,陆平山开出收田的价格无异于捡钱,就连在座的几位长老也有人背着他偷偷将祖田卖给了陆平山。毕竟他们的粮食已经多得不能再多,吃不掉的粮食大批坏掉,还不如趁天上掉馅饼的时候换一些硬通货在手。
若不是陆俶之前与陆平山站在了对立面,他也恨不得能换些金子到手。
“诸位长老,现在陆平山这小子已经吞进了近万顷良田。照这样下去,我们主脉的地位必然动摇。你们若是想不出办法,那小侄只能通知族长了!”
陆氏族长是当今晋国的五兵尚书陆始,陆俶的亲叔父。他人在都城为官,族长的名头只是挂着。平常,族中事务都是由几名长老主持,除非是亡族灭种的大事,一般没人敢去打扰陆尚书,可这却不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陆俶。
几位长老见陆俶抬出了杀手锏,也都不敢再怠慢。于是一位白须长老率先开口道。
”陆平山之事实属微末小事,不必惊动族长。依老夫看,陆平山所收的土地只有六成是本族子弟所售,加起来也不过六千顷左右。与我们主脉相比还相差甚远,俶郎不必过于担忧。”
“对对对,务长老讲的对!就算是陆平山一支有了这些田地,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依老夫的想法,现在就对族中子弟颁下严令,从即日起不得私自出田,否则以叛族之罪论处!”
“胜长老,你这是什么法子?”
胜长老的话一出口,顿时招来另外一位长老反对。
前些日子陆平山收田,这位长老多观望了几日,结果让刚才说话的几位长老大赚了一笔。他正准备也出手百十来顷闲田,这些得利的长老就出了馊主意,明显是过河拆桥之举!所以,他刚要斥责,便又见陆俶站了出来。
“欧长老,你反对大家的意见,要不你直接去找族长说。如何?”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欧长者见陆俶又拿陆始来压他,只好闭嘴,独自生闷气去了。
“升长老和胜长老的说法我同意,但是光限制他们再卖新田还不够,我希望族中长老们再下一道严令,任何族人都不得将家中佃户、荫户租与陆平山使用,我们要让他白花钱,买一堆空地回去!”
陆俶的反击正中陆平山和苏和下怀,不过此下怀非彼下怀。苏和大肆收田,不少卖主都附加了条件,要求必须使用他们的佃客。原因其实很简单,我的田没了,但家奴依然还能产生利润。
陆俶的釜底抽薪正好替苏和解了大烦恼,不然他在刘宝山那儿雇下的大批劳务就成了累赘。再者,苏和已经收进了足够多的田,他并不想当大粮商,万顷之地足够他运筹帷幄了。
所以,陆俶的抽薪截路之策,对他来说就是来帮忙的。
七八日后,正当陆俶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举措扼死了陆平山的脖颈之时,手下忽然给他带来了坏消息。陆平山收购的田地上忽然出现了成千上万的壮劳力,经过他们确认,全部是来自江北的流民。陆俶听后,当场将一柄把玩了数年的玉如意摔得粉碎。
吴县海棠春台是县里有名的女支院,陆俶隔三差五就会在这里大宴宾朋。这日,陆俶轻车简从,一反常态低调出行,早早来到海棠春台他的专属大院,等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日近午时,赵管家领着一名头扎角巾的儒士走进大院。大院里的管事见状,马上将一名眉目清秀的小童唤到身边。
“寄奴啊,今日陆公子独宴,来的肯定是大人物!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赏赐。手脚利索点,快去准备吧!”
小童连连点头,快步跑进后院,指挥一众与他年龄相仿的童子将茶汤、花点等物端进前厅。
越是讲究风花雪月的地方,就越不能出现破坏良辰美景,妙曲佳人的粗鲁汉子。所以,女支院里款待贵客的场所用的劳力都是十一二岁的小童。叫做寄奴的小童正是这间大院里的小童令,负责指挥院中小童端茶,送水。
寄奴指挥小童们将准备好的酒菜茶汤放好在木几上,便垂手退在一边。伺候贵客们用膳的自有花娘、美姬,他们负责把菜送到几前,交由花娘料理。
厅中只有两席,一席上坐,榻上之人正是陆俶。另外一席便是管家领入的角由儒士。
陆俶见酒菜妥当,挥手将一众人都赶出大厅,只余下他们与赵管家三人。
花娘、小童们退出前厅,个个都面露不满。陆俶把大家赶将出来,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众人均是气鼓鼓的回后院备客。
“寄奴,你怎么还不走?“
一个小童发现小童令还在身后,小声的唤他,却见对言向他微笑挥手回道。
“尚有几只小桶未拿,你们先回去吧!”
遣散了伙伴,寄奴一人悄悄回到厅外,静立在廊柱外,偷听着内里的谈话。
“水月先生可有把握?”
“呵呵,区区北伧,有何可惧?只要陆公子决心已下,我雁翎义军灭他一个小小宅院,还不是信手拈来!”
厅内传出陆俶与那位角巾儒士的话声。
“先生莫要小视了这些北伧,其中几人功夫不低,先生万万要定下万全之策,不可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让旁人知晓你我的关系!”
“放心吧,陆公子。你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往,此中规矩水月自知。把心放回肚里,短则三日,长则五日,雁翎义军必定会把陆平山一家抹掉,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随即,厅里传来一阵**笑。寄奴又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见他们所谈无物,便轻轻拿起两只小桶,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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