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过程中出现诸多不顺,但双方都是带着合作的诚意,最终签订了买卖协议。
协议中的一条引起了鲍丛的特别关注,为了掌控兵甲在使用过程中的状况,温贞一方决定派出一名代表到谢府督办,起初鲍丛对这种公然安插人手的霸王条款极力反对。但无奈对方强势,只好接受了下来。
一切商议妥当,双方皆大欢喜。温贞设宴款待远来的客人,期间紫袍侍卫借机将冷面汉子叫出大堂,询问他交手之事。
“公子,那小郎确实不好相予。看他的手法,不是江湖中人。若您不叫停,属下或许能探出他的虚实。”
紫袍侍卫淡淡一笑,并未点破冷面汉子的脸面。
“江北多好汉,果然如此!牢之,看来我们还是错过了不少英雄。明日你再随我去趟高邮县城,若是能寻一位那小郎般身手的人物,也不枉此行。”
“属下领命!”
冷面汉子面堂发红,对方一番话丝毫不提此前争斗,他便心知肚明,对方已经看出了门道,顿时面色紫中泛红,心中大有不甘,却依然忍下拱手称是。
“哎呀,两位好汉都在这里啊!”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到了一片果林。正要返回,忽听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回头一瞧,来人正是给谢府和温氏牵线搭桥的那位商人,于是两人都回礼以待。
“两位好汉,温兄带鲍总管、鲁执事等人去后山参观营寨,嘱在下来招待诸位。在下想到一个好地方,正好对好汉们的胃口,请随在下一同前往吧。”
来的正是苏和,双方会面他的注意力时刻未离开这位紫袍侍卫,苏和知道此人才是这支队伍的话事者。而且,从他与桓野王的关系看,此人说不定是谢氏宗人。
有此良机,苏和当然不会放过。他见紫袍和冷面外出,便示意温贞带人游山,而他亲自来接近紫袍侍卫,看有无收获。
两人倒是未起疑心,随着苏和在山中拐弯抹角。穿过一大片竹林,三人来到一处云雾缭绕的草地。
草地位于山的半腰,四周皆是竹林,唯有半腰处空空****,只余青草怪石。苏和带头进入白雾,工夫不大,几个丈许大小的水池便出现在眼前。
此时已是深秋,江南虽暖但人们也是厚袍加身,几座怪石中的小水泉,在微寒中冒出袅袅白雾,自有一副仙家道境的玄妙。
“两位好汉,这几眼温泉是我们新近发现的,据说泡温泉可以袪湿除积,养颜固本强基,两位觉得如何?”
江东之地少见温泉,特别是在这个时代,武人们洗个热水澡简直就是奢侈的代名词。故而见到天然的大澡盆,两人都未扭捏,脱下衣袍便跳了进去。
唯一有区别的地方在于,冷面汉子是将随身衣物随手一甩,而紫袍侍卫却是认真叠好了衣服。
苏和淡淡一笑,从古至今,坦诚相见都是友情提升的一把利器,有了这种机会,不怕捞不到好的东西。
三人赤条条的进入温泉,身形一览无遗。冷面汉子无疑是三人中最扎眼的,他一身滚圆的腱子肉,上面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而与之相反,紫袍侍卫身体健壮,白皙的身体上少有疤痕,两人境遇一目了然。
“想不到苏掌柜也是经历坎坷啊!”
苏和脱掉衣物,自然选择与紫袍侍卫同泉。看到苏和走近,紫袍侍卫不禁眉头微蹙,颇感诧异的叹道。
“嗨!让好汉见笑了。我们从中原逃难出来的流民,哪一个不是这样……”
苏和苦涩一笑,把满是鞭痕和伤疤的背部沉入水中,舒服的伸展开身体,抱拳问道,“行了一路,还不曾知道两位好汉的名讳。”
“呵呵,在下谢玄,他是刘牢之,多谢苏掌柜的款待。”
“哦,幸会,幸会。”
谢玄报出名号,对方只是礼节性的回礼,并无他想象中的惊诧和追问,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苏和没有吃惊,是因为他早知道这人的身份,现在在前面加了一个谢字,就更加清晰了。
‘谢玄?’
苏和在大脑中迅速找到此人的位置,这全拜王猛留下的手卷里面记录了上百人的名字,谢玄就在其中。苏和清楚的记得这个人的名字旁还用红笔圈着淝水两字。
‘手卷上留名,说明此人必是这个时代的大人物。’
“苏掌柜倒是与其他掌柜有些不同,似乎更愿意与我们这些粗鲁武人待在一起?”
谢玄此次过江并不是像苏和所想那样带队负责。他是因为自己的事过江,恰巧又与赵诚等人相遇。
谢玄好武,是江东士族子弟中比较特立独行的一位。本来他对苏和这样的油滑商人没什么好感,但是方才他故意没有隐瞒姓名,却换来对方轻描淡写的两句,这反倒勾起了他的兴趣。
“在苏某看来,世上哪有粗人细人之分,只不过是境遇不同罢了。”
“哦,听上去倒是新鲜,该怎么讲呢?”
谢玄又靠近了一些,放开身体,任由自己横陈在苏和面前。
“简单啊。人呐,本来就是一张白纸,掉进墨缸里就是黑纸,掉进赤缸里就是红纸。所以,你是什么样的纸是由缸来决定的。”
苏和的这个比喻稍有些绕,谢玄思索片刻才明白了其中的奥义,不由对苏和更感兴趣。
“苏掌柜的话很有意思,不明本意,让人浮想。想来,苏掌柜在中原一定是家学渊源吧?”
“呵呵,家学渊源谈不上,读过几本书倒是有。”
”苏掌柜谦虚了,你身上的玉坠一看就是不凡之物。就算苏掌柜不承认,此物也泄露了你的身份。”
“哦,谢兄识得此物?”
苏和闻言心弦一动,胸前的这块玉坠是这具身体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有人识得,不论真假他都愿意洗耳恭听。
“本来不识得。但此物既然是戴在苏掌柜身上,只能说明这是苏掌柜母家传下来的铭牌,又叫玉女牌。
这种物件只有世家子弟才有,生男则佩金童牌,生女子戴玉女牌。苏掌柜身上这个明显是件玉女牌,本来是应该传给家中女子后代,如今带着苏掌柜身上,只能说明先家无女子,又不愿意随葬,所以才留给了苏掌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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