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距离与王恭、殷仲堪约定的半月时间越来越近,司马尚之愈感压力山大。
事情没有向他想象的方向发展。舆论之争陷入泥泽,人民战争戛然而止。
赵牙与王国宝一伙人不但没有在这段时间里轰然倒地,反而变得更加坚挺。
眼见时日不多,司马尚之只好向连日狂欢的会稽王摊牌。
“你说什么?”
会稽王被司马尚之从被窝里拉出来,头天的酒劲还没散去,自然不能相信这些日子司马尚之毫无进展,他的感情白白付出了。
“王兄,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不顺利?你不是和我拍胸脯保证,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把王国宝那个贱人干掉吗?”
“计略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城中各大门阀世家并不都支持我们,所以造成我们势单力薄,一时无法付诸行动。”
“不支持?谯王,你是第一天做事吗?好言好语管个屁用!这些混蛋家伙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根本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你现在就通知桓修调兵,咱们去青溪挨家挨户打上去,老子倒要看看哪个骨头硬的敢不听老子的话!”
司马道子脖子一梗,随手把剑架上的宝剑抽了出来,“唰唰”乱挥几下,哇哇乱叫道。
“王兄,现在青溪各家都是关门闭户,家兵昼夜值守。就算我们强攻,效果也好不到哪去。而且还容易把他们都逼到王国宝那边去!”
“嘶~!说也不行,打也不行,那你说还能怎么办?”
司马尚之何尝不想一了百了,可这种办法现在根本行不通。就算王国宝袖手旁观,以丹阳府兵的实力,想要攻下动辄成百上千私兵护卫的青溪府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王国宝绝不会袖手旁观,而青溪几百户世家大族也不会坐以待毙。想到这些,司马尚之就感到一阵阵头大。后悔当初没在秦淮楼里听司马道子的话,涉险把赵牙直接拿下。
“王兄,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了。”
“什么办法,你快说啊!”
会稽王见这个时候了,司马尚之还磨磨叽叽,急的一剑将剑架辟翻,吓得司马尚之也是一惊。于是赶忙将他的计策道了出来。
起初,司马尚之以为檄文一出,光凭都城里暴怒的士庶无赖就能把赵牙一党歼灭。此计不成后,司马尚之又想把赵牙诱出宫城抓捕,怎奈又接连失败。
此后,司马尚之终于晓得,要想抓住赵牙,只有攻进宫城一条路可走。而想要攻入宫城,光凭丹阳府的五千甲兵还远远不够,于是争取城中各世家支持,联合他们手中数万私兵就成了攻入宫城的关键前提。
然而,世家立族均是以稳为主。在局势不明朗的时候,没人会冒失行动,妄出决定。故而,司马尚之的游说很不成功。
时间不等人,几经反复之后,司马尚之认为只能挺而走险,行狡诈之计方可。
“王兄,往年年节夜陛下都会举办宫廷宴会,邀请各世家族长共聚一堂,欢庆年节。如今,司马曜暴毙、新帝又是个傻子。弟觉得该由王兄出面来主持这次年节的宫廷宴会。”
“谯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年节宴会?”
“不,王兄,宴会只是一个幌子。我们把各世家的主脑请到秦淮楼来,拿他们做为质人,逼其家族就范。然后再趁年节宫城防卫松懈之机,带兵夜袭,活捉赵牙!”
“好!好计策!……,诶?不对,要是他们不来呢?”
司马道子听了司马尚之的计策当即叫好,可是马上他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这个王兄不用担心。到时,我们就说,城外的王恭和殷仲堪会出席,当堂会宣布司马曜的遗诏。这些惜命的家伙最怕的就是乱兵入城,只要是王恭和殷仲堪露面,不怕他们不来打探情况。”
“那真要让那两个家伙入城吗?本王和他们可是尿不到一个壶里!”
“王恭和殷仲堪也是幌子!他们能来最好,来不了也不耽误咱们借他们的名,引诱世家上钩嘛!”
“嗯!好好!你这主意出的好!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王兄,剩下的这几日,咱们得表现的低调一些。不能让赵牙和王国宝他们有了警觉。你这边也不能成天在城里叫骂了,不然会让王国宝这厮紧张的!”
“哦!好!本王听你的。”
司马尚之说的委婉,但都是实情。
这些日子司马道子以为大胜在望,除了花天酒地、大肆欢娱之外,就是整天带着茹千秋等人在建康城的大街小巷痛骂王国宝和赵牙,弄得城里鸡飞狗跳,迫使他的许多计划都无法实施。
目下时间紧迫,不能任由会稽王再给他们拉分露怯,司马道子听了也只能点头称是。
二王议定之后,很快建康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世家便都收到了会稽王的年节宴会请柬,邀请各世家家主、族长赴宴共欢。
请柬中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明义军首领王恭和殷仲堪要亲自到场向所有世家宣告司马曜的遗诏,并对讨逆事宜做出重要声明。
请柬一经发出,便引来全城震动。王国宝得知消息之后,马上离开北城,进宫与天贵妃急议。
“你相信王恭他们会进城吗?”
“不信!王恭和殷仲堪又不是傻子,即便他们要进城,也不会弄得尽人皆知,那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吗?”
“你说的有理。但是即便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那些世家大族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司马尚之的这个计策毒啊!”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既然他们说有先帝遗诏,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有新帝的圣旨呢?他们想用年节宴拉笼人心,我们为什么不能也办一个年节宴呢?”
“对啊!这年节宴本来就该由大晋皇帝主持的,皇帝现在在我们这边,他们的年节宴就是个伪年节宴!我们的才是正主啊!毛奉,听见没有,马上按娘娘的意思,撰发圣旨,在太极殿准备年节宴!”
“不,国宝。今日形式,在宫城里办宴已不合适。既然他们选择在淮河上办宴,那我们不妨和他们唱场对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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