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从未怀疑过吗？”

这会儿轮到顾婷一愣。

她的内心在这一瞬间已经隐约知道吴乐天的所指，但她还是脱口而出：“怀疑过什么？”

“怀疑过东都机场那天发生的一切啊，傻瓜！”吴乐天有些激动，本来想冒出几句骂人的话，可是，看在顾婷的份上，那一切冲动最终变成了两个字：“傻瓜！“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天对于我们局来说是那样重要的一个时刻，我要接班钟老爷子，而李寻芳也多半会接任我吧？这样一来，我和钟老爷子又双双出现在机场现场，岂不是一个千载难逢把我们局高管一锅端的机会？事实上，这已经发生了，不是吗？如果不是我恰好穿越回来，这个时候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呢？”吴乐天稍微喘了喘，便一口气把心底的话全部吐了出来，听得顾婷目瞪口呆。

她并非没有那么想过，而李寻芳一系列三下五除二的结案操作，也一度让她心生疑虑，但后来发现，李寻芳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站不住脚的地方，相反，如果不是他在努力，吴乐天怎么可能在天牢里受到如此优待，今天自己又怎么可能过来与他商量怎么想办法救他出去呢？

但心中另外一个声音突然说道：“那天，你跟李寻芳商量救吴乐天的时候，你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不是吗？为什么不说出口？说明你内心最深处还是对他有所保留，尽管你们现在已经在暧昧状态了......”

是的，那天在总部的茶水间，她和李寻芳探讨怎样救出吴乐天的时候，她一度想问：“你觉得吴乐天如果真的被我们救出来了，他会怎样与你相处呢？你要怎样安排他呢？”

曾经他们两人亲密无间，可是，现在一个已经是局长，另一个则是曾经的局长人选，只不过来自于过去。李寻芳曾经唯吴乐天马首是瞻，现在完全倒了个，李寻芳会公正的安排吗？吴乐天又会甘心吗？

更关键的是，如果吴乐天认为这一切都是李寻芳为了上位而暗中策划的，又会发生什么呢？

简直不敢设想！

很多时候，不在于事实到底是什么，而在于别人怎么看。

“或许......继续听听他怎么说？”顾婷决定暂时不表态，在她自己的内心感到平静前，她不想去跟吴乐天进一步探讨这件事，但现在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打探吴乐天想法的时候。

“话是那么说，可是又能证明什么呢？你知道的，我们探案的时候，也遇上过不少巧合......”顾婷的回答让她自己都没有说服。

果然，吴乐天更加着急：“你真是越老越傻啊！我的意思是，你得赶紧告诉李寻芳，东都机场的案子，别按照一般流程结案，这巧合太不可思议了......没错，我们以前办案时也遇上过巧合，但其结果都仅仅影响一桩案子，而这个巧合，你也看到了，对于我们局的打击难道不是毁灭性的吗？谨慎一点，保守一点，好好的去分析一下背后到底有没有深层次的原因——更何况，那个走私大案不也是莫须有的吗？我认为，有更大的阴谋，别掉以轻心！”

顾婷刚准备反驳：“你在说谁老呢！”，便被吴乐天对于走私案的点评吸引住，惊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走私案这件事？”

“上次陈幽过来告诉我的，这还多谢你呢。”

“哦......原来是这样.......”顾婷这才完全反应过来，细细的分析吴乐天的话，才体会到他所担忧的是更加深层次的，已经超越了个人，而是涉及到整个空天调查局的命运。她不免有些羞愧，“我还在想一些个人利益冲突的事情，没想到他完全不在意......”

而如果跳出那一层，按照吴乐天的思路去想，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有道理。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谨慎而合理的推断，幕后如果有操纵者来主导东都机场的案件，其根本目标肯定不仅仅是局里的一两个人......可是，为什么李寻芳从未如此想过？他每次都很有信心的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或者，为了面子，他不敢向我**他内心深处的真实顾虑？有可能.......他与吴乐天惺惺相惜，没准也英雄所见略同，已经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只不过，怕在我面前丢面子.......”

想到这里，顾婷觉得脸上竟然有点儿发热。

猛然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必须要想办法就吴乐天出去，两人好一起商量怎么样报东都机场大案的一箭之仇！”

“嗯，一定是这样！”

顾婷觉得整个身体都被一股精力注入，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她发自肺腑的认为，如果这两人真能联手，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案子，甚至，包括三年前那桩悬案......

“吴老大......”顾婷终于用上了自己曾经用过的这三个字来称呼眼前这个来自于四年前的人，“我完全明白了，也非常愿意帮忙，陈幽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我会跟她再聊聊，看看还有什么关于东都机场案子的信息可以拿到......”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刚才我脾气有点差，不要怪我啊。陈幽是挺不错的，你也可以让她再来看我。”吴乐天十分满意顾婷最后的开窍，想到有可能再见陈幽，他有那么一丝激动。

见顾婷的表态，吴乐天觉得他总算可以把心底的想法向她托出。经过那么多天的酝酿，对各种信息的分析，此刻，他终于能够与顾婷分享，他也知道，一旦跟顾婷说了，很快，会有更多的人知道，甚至包括他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人。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他已经有了新的计划，他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