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四年春。
京城北门德胜门前,正摆着很大的排场,城门口一早就被锦衣卫给封闭,进出城门的百姓都不得不绕道而行,而今天是太子朱厚照来迎接他二舅张延龄的日子,只是过了中午,朱厚照眺望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影。
“太子殿下,您先找个地方歇息吧?料想是快了。”刘瑾立在朱厚照旁边,一脸关切道。
此时的朱厚照已是半大的小子,闻言瞪刘瑾一眼道:“孤是那种怕累的人吗?不是说了正午之前就到?二舅在搞什么飞机?”
刘瑾好奇问道:“殿下,何为飞机?”
朱厚照骂道:“就是能飞的鸡,多管闲事,与你有关吗?”
刘瑾悻悻然退后,不再过问。
又等了许久,在朱厚照等到不耐烦时,远处高凤匆忙跑来,凑到朱厚照耳边低语一番,朱厚照惊讶道:“可有此等事?”
刘瑾也不由凑过头,想知道发生什么。
高凤道:“千真万确,建昌侯已从西直门入城,进到万安观内,已有很长时间了。”
“靠!那让孤在这里干等?摆驾摆驾!万安观!”朱厚照也不啰嗦,人等不到,当然要换个能等到人的地方。
刘瑾问询道:“万安观乃是皇家修道之所,只怕是不好随便踏足。”
朱厚照道:“孤就是皇家的,以后大明都是孤的,你认为孤是不能去吗?”
“没……太子殿下,您慢点走。小心摔着。”
……
……
当朱厚照一行浩浩****抵达万安观时,张延龄已从里面出来。
朱厚照兴奋便跑上去,一把拉住张延龄的手臂,惊喜道:“二舅,还认识我不?”
张延龄有些不厌其烦道:“太子来此等地方作何?这地方不适合你。”
朱厚照道:“怎么都说孤不该来?孤就来了!里面是什么地方?孤能进去看看不?”
“不行!”张延龄很不客气便回绝了。
正说话之间,张延龄腿不由曲了一下。
朱厚照皱眉道:“二舅回京,这是不走寻常路啊,让孤干等,孤还没问责于你呢。二舅,看你这模样,好像有点虚啊。”
“小孩子丫丫的懂什么?你来找我干嘛?”张延龄一点都不给朱厚照面子。
朱厚照笑呵呵道:“二舅这是明知故问吗?孤现在出阁读书了,父皇说,你回京城之后,就到文华殿来当讲官,以后孤要跟你学习。”
“去去去,臣没什么能教你的,太子别想了。”
张延龄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闲的没事去给熊孩子当老师?
说话之间,张延龄已经把自己的轿子招呼过来。
进城的时候还乘坐马车,接下来要乘坐轿子,求个稳当。
朱厚照道:“别啊,孤要跟你学打仗,你打仗不是很厉害吗?对了,二舅,你说好了要给孤带礼物的。”
“礼物有的是,自己去挑,我还要进宫给你四弟看病,别打扰我!”
张延龄说话之间已经钻进轿子去了。
朱厚照抗议道:“孤也要回宫,为什么不跟孤一起?二舅别走啊,我还有很多想问你的呢……”
……
……
皇宫内。
朱祐樘夫妻给张延龄设宴,却是迟迟没见到张延龄来,旁边一起等候的张鹤龄则显得很没有存在感。
“该欢迎的你们不欢迎,你们欢迎的却没把你们当回事!”张延龄在一旁憋屈着脸,低声抱怨着。
“陛下,来了,来了!”
戴义进来,兴奋不已道。
朱祐樘喜悦道:“延龄终于回来了!走,皇后,与朕一起去迎迎他。”
张皇后怀里还抱着个婴孩,此时把孩子交给一旁的宫女,白丈夫一眼道:“他只是个臣子,作何要这般礼重他?会把他惯坏的。”
“没事没事,走。”
朱祐樘拉着张皇后便往外走。
张鹤龄傻愣愣问道:“我呢?”
朱祐樘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笑道:“一起去迎一下你弟弟。”
张鹤龄这才哭丧着脸跟在后面。
……
……
君臣相见,朱祐樘走过去,把正在行礼的张延龄扶起来。
“延龄,多年不见,看你魁梧了许多,看来你在江南日子过得不错啊。”朱祐樘笑道。
张延龄道:“陛下也比以往更青朗了。”
朱祐樘咳嗽两声道:“身体不是很好,就是见到你才显得高兴一些,快些进去吧。”
张延龄问道:“不是要看病吗?先办重要的事。”
张皇后道:“你的小外甥,大病没有,其实就是找个由头让你回京城一趟。进去说话。”
进到坤宁宫内,张皇后一脸关切道:“延龄,你在南边受苦了吧?”
“不苦,我在南边可自在了……臣不是那意思,这两年臣弄了不少的船出海,特地给姐夫和姐姐带了礼物来,第一批跟我一起北上,东西随时可以运进宫来。”张延龄道。
“何物?”张鹤龄先瞪起眼来。
朱祐樘夫妇也投来好奇目光。
张延龄笑道:“我在海外开了几个矿,没事往回采点金子银子什么的,初期收成不怎么样,但也运了白银五百万两,黄金有个五十万两的样子吧。”
“噗!这么挣钱?矿在哪?”张鹤龄上去一把抓住弟弟的肩膀,差点就要进行拷问了。
朱祐樘夫妻二人也是目瞪口呆。
“我还搞了点海外的作物回来,已经在南方开始推广种植了,几年后就会扩大,产量挺高的,这次也带了一点,给陛下和皇后尝尝鲜。”张延龄道。
朱祐樘惊叹道:“延龄在南方,还真不是在玩,你姐姐还担心你闲散惯了,做不了大事,是她多虑了。”
张延龄显得很羞涩,笑眯眯道:“臣就是瞎胡闹,还在海外搞了点领地,就是距离大明太远了,船队来回都不方便,想遗一些百姓过去,但大明百姓乡土情结浓厚,移民不易,只能是换批次带人过去,厚利以诱,想做点事也不容易。”
张鹤龄道:“哎呀,二弟你找不到人?我去啊!”
“没个正形,一边站着去!”张皇后对张鹤龄横眉冷对。
朱祐樘笑道:“家宴开始了,我们先不谈别的,延龄你回了京城,好好教太子,他很推崇你。”
张延龄道:“陛下厚爱,臣心领了,但臣的开矿和殖民大计还没完成呢,这次回京城短暂停留之后,就要回去,还望陛下给个机会,让我再去赚点回来。”
朱祐樘也不回答。
正说着,外面朱厚照已一路狂奔进来。
“父皇,儿臣回来啦,儿臣给您带礼物来了!您看看,这都是二舅带回来的好东西!你们腿脚麻利一点,跑慢了不给你们饭吃……”
朱厚照迈着轻快的步伐而来。
就好像。
这一切的功劳,都是他的一样。(终)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