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与王献之等人告辞,出门刚好遇到匆匆赶来的夜满贯。
几年不见,夜满贯的身材又发福了不少,苏和没时间与他细聊,只能让夜满贯晚些时候到小玉的粥场等他,随后便匆匆离去。
为了省事,苏和直接绕道宫城的北门,想从这里直接进入褚蒜子所住的华林园。不曾想在城门口便被值守的官吏拦了下来。
在建康官场,知道苏和的人并不多,但在羽林军中他却是人尽皆知。因为苏和的头上还顶着一顶羽林军左监的名誉头衔。而且现在这支羽林军的头目陆章也是因为苏和才飞黄腾达的。
所以,靖国公一出现在宫门外,羽林军们便把他认了出来。本该一切顺畅,但他就是被一名官职为羽林军督吏的新员拦了下来。
“……你确定不让我进去吗?”
“当然!没有腰牌,就算是王公贵戚,也别想从这儿入宫!”
值守的督吏腰杆挺得很硬,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尽职守责的高大形象就会传到皇帝耳中。
打压太后,就是抬高皇权!
所以,即便早有人告诉他来人是羽林军的上司,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他也嗤之以鼻,无所顾忌。
“好,那把你的腰牌拿来看看。”
苏和刚进健康,怎么会把一块沉呼呼的铜牌带在身上。可就是这块小铜牌竟然比他的脸还要尊贵。
明知对方是在刁难自己,苏和就是没有什么回击对方的理由。
放在前世,这就是某单位的看门大爷拦住了微服私访的上级大员,你还真没讲理的资本!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是苏和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这招如果依然不能奏效的话,那他只能灰溜溜的回水月阁去翻行李了。
妙就妙在苏和押对了宝,时常把规矩挂在嘴上的人,一般都是最不守规矩的人,这位督吏大人也是如此。
他从来不会想到有人敢和他一个执法者讲法条,所以一时慌神儿,支吾半天又强词夺理道。
“我不需要腰牌,他们都认识我!”
“呵呵,是吗?这么说,只要他们认识,有没有腰牌就无所谓了?”
苏和被对方的皇家气派逗得发笑,他转向一队守在北门的羽林军,认真的问道。
“你们认识我吗?”
结果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在一众俯首低眉的羽林中,还有几人出声挺了苏和。
“你瞧,他们也认识我。”
说着,苏和不再理会旁人,径直向宫门内走去,终羽林无人敢拦,纷纷退到两侧。
“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皇上了?”
督吏见状恼羞成怒,嘶吼了几句无人回应,只能自己上去阻拦。
“啪”的一声脆响,督吏被一巴掌抽坐在地上。好半天,他不敢吱声,瞪圆了惊恐的眼仁,望着那人离去。
入宫后,苏和直奔华林园。
此时早有人通禀紫霄殿,不等苏和进入太后寝宫,褚蒜子已经在阿奴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望着又黑瘦不少的堂弟,褚蒜子未言泪先落。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回房再说,这里风大。”
苏和张开怀抱,轻轻的拥了面色憔悴的褚蒜子,顿时吓坏了褚蒜子和阿奴等人。
虽是姐弟,但在这个时代也不能有过分的亲昵举动,苏和是有感而发,抱过之后才觉不妥,便推着两人往寝宫内走。
褚蒜子不仅比他离开时消瘦了不少,而且明显能看出一种病态。阿奴在床边给褚蒜子垫上靠垫,褚蒜子靠在**,泪光盈盈的望着苏和,始终没有说话。
“堂姐,你不会因为我晚回来几天,就不和我说话了吧?”
见到褚蒜子体虚气弱,与当年叱诧朝堂的崇德太后判若两人,苏和心中不免一阵神伤。
他尽量把气氛调得欢快,让褚蒜子开心一些。
“几天?当年你说要去北方,一年半载就回来。可你一去就是近三年,本宫还以为你死在了外面!”
“呵呵,路太远,事儿又多。难免要比预计的时间晚一些,可你也不能咒你老弟死啊!”
“哼!咳咳……,你的夫人呢?怎么没一起带进来让本宫瞧瞧?”
“哈哈,堂姐的记性真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内人家里出了点事,估计再过半年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一定让她进宫陪您住上几天。”
“几天?”
“半年,半年好了吧!
行了,咱们先不说这些。堂姐,你的身体怎么样?怎么变得这么差?御医是怎么说的?”
苏和止住褚蒜子问东问西,急切的询问她的病情。
“哎!你随本宫来……”
褚蒜子叹了口气,带着苏和来到她的政事房。
一入房内,苏和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而放眼一瞧,只见政事房内的一顶大香炉正在向外散发着袅袅白烟。
“你闻不惯吧?阿奴,让人把香先撤出去吧。”
见到苏和凝眉,褚蒜子便猜到了原因,几名女官入内合力将大香炉抬出,房间里仍是久久不散的熏香。
“你看看这些……”
褚蒜子随意从书案上取下几道明黄色藤纸,交给苏和。
苏和知道这种纸张都是专供朝廷颁布律令用的。接过来一瞧,下面都是新帝司马曜的落款。
“裁剪地方织造署,织锦赋税改由织造司专管;各州水道设征途站,开征漕渠税;财货盐粮禁运荆州,违令者查没……”
司马曜的旨意无一例外的都是敛财增兵,打击异己的内容。
苏和一边读,一边望向褚蒜子。
“本宫的一身杂病,都是被司马氏的这些不肖子孙气的,你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他们是想败光祖宗积攒下来的这片江山啊!”
谈到司马曜的新政,褚蒜子就气得浑身发抖,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好了。
堂姐,作为外人我劝你一句,江山是司马家的,你把司马曜扶上了马,又送了这么远,早已经对得起你的夫君和司马家的列祖列宗了!
现在司马曜已经是成年人,你没必要再替一个成年人担心他的未来。放手吧,和我一起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把身体养好。
儿孙们的生活,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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