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苍茫辽阔的荒原之上,二班的小屋就像是一副历史画卷上的一粒尘灰,突兀而不和谐,应该迟早要被时间的长河里一个浪花就冲刷得干干净净,但它偏偏就顽强地屹立在那里,变成一颗种子,慢慢发芽,扎下了根,变成了胡杨,不断长大,在不远的将来当朱日河成长为我军最大的,也是现代化程度最高的合成战术训练基地的时候,这里也将成为一个重要的后勤油料保障基地。
“蝴蝶”在信中提到过一嘴朱日河,所以当我身临其境的时候,试图想在短暂的旅程中寻找可以验证未来的一点蛛丝马迹,但是放眼看去,都是穷、破、旧,漫天的风沙,找不到丝毫未来傲睨亚洲、威势滔天、一蓑烟雨任笑平生的影子,但是确实是地方够大够荒凉,地理位置又合适,千军万马拉上来打一架确实是可以容纳得下。
只不过作为一个有梦想的青年军人,我心里装着山川湖海,我依然可以从这浩瀚苍茫中,从这复杂地形,多变天气中,想见到了未来会在这里上演的盛景。红军、蓝军对决,厮杀,没有剧本,没有导演部,一切从实战出发,演习一开始就先互砸一波的战术核武,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就立马goout,然后是地地跟进拔除战略要点,天上是军事侦查卫星洞察天机,高空中预警机俯瞰四方,先进战机超视距对射中近距空空,拼命争夺制空权,低空则是武直隐蔽机动追魂夺命的天下,地上装甲部队滚滚洪流,战争之神发出死亡的轰鸣,划破长空,把远方的天空点亮沙场秋点兵就在两军交战从胶着转为红军劣势之际,身为红军特战大队大队长的我亲自带领着一支小分队,突破千难万阻,突破重重封锁线,直插蓝军腹部,在弹尽粮绝,打到最后一人的时候,成功潜入到了蓝军总指挥部附近,只要再给我两分钟,激光定位成功,红军的就要把敌人的指挥部一网打尽,为胜利打下坚实的基础,突然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额头
于是我就惊醒了,于是我猜发现原来是在做梦啊!
荒野的月光格外的明亮,透过昏黄的玻璃窗洒在屋里,战友们都还在沉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许木睡得不安稳,发出一阵低低的呓语,翻了个身,突然坐了起来,摸黑用脚扒拉到了鞋子,起了身。
“谁?”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质问。
“班长,是我,我上个厕所。”许木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叫你少喝点水你不听,快去快回,注意安全。”朱班长轻声嘱咐道。然后就传来了远处放水的声音,再就是许木摸索着进了屋,还莽撞地碰翻了不知道是谁的脸盆,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屋里的鼾声顿了顿,但是谁也没有“醒”来,又纷纷地响了起来,直到许木上了床,屋子里又变得悄悄的了。
我在黑暗中拉动嘴角笑了笑,辛苦我们朱高飞班长了,不但把屋子里最里面的床位分给了我,还起来给大家盖了四次被子,自己守着门口最外面的那张床铺,只怕是这一夜都要睁着眼睛睡觉了,生怕我会有什么意外的举动发生。毕竟是我这个从上面发配下来的年轻“干部”在骆驼营里过的第一夜啊,什么都不知道,情况也摸不清楚,曾经想要找我谈下心也在我这里碰了软钉子,政委一定也交付给他负责监视我一举一动的死命令、钢任务,怎么能不让这位老班长感到提心吊胆呢。
要是我真的疯了想要做什么的话我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头部,感受到枕头底下硬硬的冰凉的质感,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我从小组里出来,身上除了团里给我的行李几乎一无所有,但是我有一把枪,一把手枪,一把77式,弹匣里塞满了黄澄澄的子弹。
这是在从小组出来后,在车上,杨局长亲手交给我的,说是给我自卫用的,实际上我自己心里非常的清楚,局长也相信我心里非常的清楚,这把枪最大的作用不是自卫,而是――要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既然梦醒了,又横竖是睡不着,我干脆一边装睡,一边回想整理今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帅不过三秒,在近江看到检查组那边起火,又知道还被围起来的时候,只有我们这一步闲棋变活棋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会有今天了,检查组的最后底牌,那台电台还不能动,在不得不承认双方在科技领域有一定代差,而且对方有阿美利加情报系统支持的情况下,一旦开机发报,使用最高级别的全新密码,那么检查组就彻底暴露了,立刻会招来各方敌对势力的窥视和觊觎。
至于当时的近江当地,甚至上级,我也不敢完全信任,谁知道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被分散精力后,楚家父女的下落更是遥遥无期,只有引来绝对性的力量,一下就慑服所有质疑的声音和势力,才能从容周旋和应对,后面的一系列事实也证明我调兵进城的这一步棋走对了,是当时破局的关键性一步,谁能想到对面在近江已经悄悄布局发展到如此的地步了啊,我们如果一着不慎,就可能会把小组的秘密,甚至“蝴蝶”的秘密给泄露出去,而敌人只要嗅到一丝丝的蛛丝马迹,就会像饿狼一般扑上来,给国家带来巨大而不可挽回的损失。
所以,我不后悔!就是这处罚有点重,我前一秒还想着如果找到“蝴蝶”,说不定他能想出办法把艾达的爷爷从摩萨德的监狱里给救出来,毕竟是未来人嘛,掌握着无尽而又未知的秘密,哪一个不是惊天动地,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后一秒就被部队给踢出了小组,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林千军,虽然在小组里混啊混,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已经成为小组里不可或缺的重要骨干力量了吗?
要知道那可是“蝴蝶”啊,事关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态势,跟世界“作弊”,实现后发赶超的最大机会,怎么咱部队会这么断然决然地把我放弃掉,同时也意味着放弃了进一步在“蝴蝶事件”上的部分话语权了,因为在小组里,艾达实际上就是保护性监视居住的待遇,根本比不上作为“三人小组”,不,“四人小组”中一员的我的作用,至于吕丘建那货,就是负责安全保卫做小组的机动武力要员保镖来使的,根本触及不到核心机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变化了,部队让步了,而这一切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引发出来,然后我就被借机拿出来牺牲掉,歇菜了。
只不过看局里的意思,不是为了保密而干脆把我打进军事监狱里蹲小号,那么我还是有一线机会能回到小组,至少是离开骆驼营开始新的工作的,别急,别急,既来之则安之,好久没再当过兵了,还是要稳住,自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好好表现,别急。不如再仔细回想一下已经深深印在脑子里的“蝴蝶”来信里的内容吧,那一行行,这一句句,算了,算了,光想一想都是犯罪,更别说要拿出来说了。
想着想着,信息量太大,我就想得糊涂了,糊里糊涂的我也就又睡着了,毕竟今天大起大落,又坐飞机又搭车的,行程上千公里,从云端打到了泥潭,从京郊基地来到了大漠戈壁中的骆驼营,变化这么大,心累,身体也受罪。
“不知道现在艾达怎么样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我知道自己在睡着之前还在想着她,唇角中还留存有她迷人的芬芳,所以令我最后还是有点飘飘然,艾达,艾达,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在梦里念着她的名字入睡,诸如此类。从此我们就知道,对年轻的男性情报工作者来说,女人真的是害人的东西,爱情亦是如此。
“滴滴”哨声响起!“滴滴”
我翻身而起,瞬间意识到自己是在骆驼营里的二班时,放下按着枕头的手,紧张而迅速地穿起自己的军装,扎好武装带,趁大家不留神飞快地把枪放进了衣兜,在一个屋子里迟早会被大家发现手枪的存在,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晚一点,甚至觉得作为一个挑战任务来做似乎也不错的样子,在这荒山野岭的要善于给自己找点乐子。
朱高飞班长吹完两声哨子就转身出门,在操场上等待,我就听到周围战友轻声的抱怨,“又折腾什么啊?”“有完没完啊”,还有许木在喊“你们谁看到我的帽子了?”
我是第三个站好的,前两名是李三清和慕容武,毕竟我机关坐久了,虽然保持着锻炼,但是一时还是没有适应紧急集合的节奏,最慢的还是憨憨的许木,他把自己的帽子踢到床底下去了,一边站队一边还在和帽子做着斗争,我站在队伍的最后一名。
晨光初放,荒原上一片寂静,太阳还没出来,朱高飞就带领着大家开始操练了!是的,一个班,六个人,操练,喊着口号跑步,唱着军歌跑步,绕着骆驼营跑步,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跑步一公里、三公里、五公里
一直跑得大家气喘吁吁,一直跑得大家精疲力尽,才一路慢跑带回。我不由地想到岳志秋跟我说过,班长的爱好就是折腾人,把我们折腾得不那么枯燥,累得脑子不太想事为止。我现在算是领教了,拜一直坚持锻炼的福,我在队伍中的表现尚佳,没给部队和爹妈丢脸,很是得到了朱高飞同志几个惊诧和鼓励的目光,他一直在观察我,其实我的战友们也一直在观察我,试图了解我。
呵呵,来吧,来吧,我深不可测!
吃过早饭,团里的吉普车又开来了,这次曾政委没来,来得是上次一起过来的那个参谋,卸下东西,跟朱班长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班长和战友们看我的目光就更加的高深莫测了,因为这次团里还给班上送来了子弹,好几箱的子弹,还有一部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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