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家的生意，从晚上十一点起开始火爆，直到早上五点左右，才开始逐渐冷清下来。

只剩下一两桌打牌的熟客，吃夜宵的和吧台后坐着的几位服务员，像是进入了熟客的时间段。

“辛苦了。”店长秦舜英这样说道，她抽出魔杖划了个简单又抽象的符号，召唤出了某种无形的东西，将酒馆中的杂物，垃圾自动清理了一遍。

作为一名不太熟练法术的魔女，江涵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法术，但从这简单的施法动作来看等级应该不高，有可能是1级法术隐形仆役。

但隐形仆役不具备智能的打扫卫生功能，应该是店长或某些魔女对其进行了改良。

“辛苦啦。”“嗯，辛苦了……”乱哄哄的声音响起，有服务员的，也有那些笑眯眯的熟客的。

今天点中的服务员除去吧台的江涵与楚虞君外，一共六人，有四人已经回家了，其中包括与江涵之前在休息室见到的杜凝妆，剩下的两人性格都比较的活泼。

一位是有着迷人宝石红眼睛的汤雯，长的有种很乖巧的邻家女孩感觉，但却很活跃，和剩下的另一位叫做柴樱的灰瞳女孩组成了店员们小小的社交圈核心，对江涵也十分的照顾。两人也是之前在魔女之家拉二胡的，养成了某种类似于双胞胎的默契感。

——据今天上班的一位名叫做林丽婉的魔女说，这两人还会说相声，偶尔会表演。

“今天的酒名？”汤雯用那对宝石红眼睛看向柴樱。

“金朗姆，金福特，淮真，苦艾，绿菌草，蘑菇泡，辣糖，月亮糖，法特斯，梦朗姆，银朗姆，龙血朗姆，白金朗姆，岩浆朗姆，血福特，绿伏特，白伏特，金币伏特加……”柴樱一口气极快速报了二十几种酒名。

“好。”汤雯说了一声后，就双手一张搂住了柴樱，两魔女就抱上了，橘里橘气的。

江涵险些没笑出来，这两活宝确实让人开心，且又多才多艺，就是经常抱怨说她们签了组合卖身契……

看了眼挂表，五点多，到六点才是下班时间。虽然今天是十一点钟上班，但下班时间不变。

还要一会才下班吗……江涵回到休息室，从自己衣服里拿出笔记本，回到吧台后面翻开，阅读。

由于长沙发面积有限，江涵与楚虞君坐的比较靠近的，一个人笔记本放在桌上，另外一个人很难不看见。

她读笔记和记笔记时，也能看见楚虞君笔记的内容，是一个叫做移形换影的二级法术，对方字迹娟秀，英文也是好看的英式花体。

江涵瞄了眼自己用的英语字体，说起来有点脸红，在前世时她迷过一段时间的‘汉尼拔’，沉默的羔羊改的美剧，除了里面给里给气的两个男主外，她最喜欢的是汉尼拔拔叔的优雅字体，所以也练过一段时间的东欧（俄式）花体字。

都挺好看的，就是英式体有时候奔放些。

眼角的余光能瞥见楚虞君的目光也放在她的笔记上，简单抓着笔轻轻点了点纸张，用中文写道：

——生命本是等待，等待的人永不会来。

江涵余光看见了楚虞君轻轻颔首，拿起笔，沙沙沙的写了起来。

她写完后，江涵望向她的笔记本，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等待戈多》，贝克特著。

江涵很轻的笑了声，随即又挡了下自己的脸，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有点像是小学时，读了名著，然后在笔记上写名著中的句子被同桌发现的那种感觉，一开始有种找到同类的兴奋，然后就是有种略略的羞耻感。

楚虞君嘴角微翘了下，低头写道：

——汤雯和柴樱好吵。

从字体凌厉的回钩，能感受到爱安静魔女的愤怒……江涵倒是不讨厌汤雯和柴樱这种魔女，或者说，就是因为本身性格不是太吵闹，所以觉得比较热闹的性格讨人喜欢吧。

江涵写道：

——你讨厌？

对方回道：

——只觉得吵，偶尔头疼，但不讨厌。

楚虞君沉默下，又在句子的最后标了个句号。

就像是小学的新同桌，突然发现很聊得来，想要无话不谈一样。但明明压低声音就可以说悄悄话，却一定要写在小纸条上，这种行为学生年代觉得很童真，长大后却觉得很浪漫，沙沙沙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轻巧而曼妙，朦胧却清晰。

写着写着，江涵突然觉得自己握笔的右手，手背碰到一个有点暖的事物。

看过去，是碰到了楚虞君握笔的左手。

左撇子啊……江涵对着对方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对方则微微点头，默不作声的两人往两边都坐开了点。而这也像是打破了某种东西，让声音重新回来了。

“你在学解除魔法吗？”楚虞君问道。

“是啊，补习班的课题……”江涵将解除魔法的模型改了又改，法术模型要符合自己的魔力特性，获得一个法术除了要学习它的理论与基础，还要修改固定的法术模型，最后熬制魔药储存模型。

楚虞君侧过头道：

“这个法术稀有，但泛用性高，致力于决斗的魔女都要学。”

电视上的决斗也说明了这点……江涵可算是见到‘解除魔法’这个法术到底有多好用，几乎每个魔女的秒杀起手式都是由这招开始的，用来换掉别人的护盾法术，或是干脆做佯攻骗出敌人的高级法术。

它就像是踢足球的控球，打篮球的运球，基础中的基础但在高手手中可以玩出花来。

江涵点点头，和对方又闲聊了一会，喝了两杯魔女之家给员工提供的饮料，等到了下班时间。

走进休息室把工作服换了下来，换回那身黑冰色的魔女短袍，走出更衣室。

在外面，穿着华丽裙装的秦舜英站在那，手中心漂浮着个好几百格的魔方。她对江涵露出了个矜持又透着些许疯狂地笑容，然后问候道：

“工作服可以带回家，算是员工……福利？”

“嗯嗯。”江涵虽然不觉得自己平时会穿旗袍，但免费的东西还是要拿的，所以她回到更衣室把旗袍工作服用魔女之家的纸袋装了起来，拿在手上走了出去。

休息室中，秦舜英坐到了圆桌前，桌上堆着大堆金币，她在清点。

现在金子的价位比前世低了不少，因为魔女开挖金矿非常方便，而且折叠空间盛产金银矿，或许一些小国还缺金银，但大国肯定是不缺的，国土面积越大，折叠空间出现的几率就越多——事实上，目前地球上唯一一个缺金的大国是加麻大……

“虽然现在有银行汇票和纸币，但我还是更相信这些金灿灿的货币。”秦舜英解释了一句。

这时，休息室的门打开，柴樱走了进来，这位黑灰色发色与有着一对深邃灰瞳的女士朝着她们笑了笑：

“更衣室没人用吧？”

“没。”“她刚用完。”江涵与秦舜英同时说道。

柴樱拉了下她自己旗袍的领口，喘了口气的问秦舜英道：“店长，我工作服能不能重新订做啊？胸闷。”

……胸闷。江涵下意识的就把目光下移，随后又上移，看见柴樱似笑非笑的表情，脸红了下，抱着装衣服的袋子快步走出去：

“明天见……”

“明天见，江涵小姐。”“再见，女士。”秦舜英与柴樱说完后，继续就工作服问题探讨了起来。

江涵也走到了门口，和还没离开的汤雯寒暄了两句后便离开，去保管处拿扫帚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