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淮水两岸

淮水,中土大陆上的第三长河。

长江宽厚,黄河狂暴。

万古之秋,一江一河间演绎了无数动人故事。

唯有淮水静默。她像一温婉女子,盈盈一水.柔情依依,清波碧浪,婉转萦回。

因为淮水的内敛,所以这里总被人遗忘。即便是秦晋两国的界河,依旧是兵舰不盛。

天地相合,平静的淮水被天雷勾动,泛起汩汩浪花。

湍急的河水之中泊着一艘高达六丈的三桅海船,船头立着一位皮肤黝黑的汉子,他正平静注视着一支舰队从火光冲天的硖山水寨中驶出。

“统领大人,水寨里的敌船已经全部消灭,第三舰队请求归队!”

“不必了,告诉他们留在硖山与洛涧之间警戒。其他舰队随我全速奔袭颖口!”

“是,大人!”

舰副得令,迅速以旗话通知水面上停泊的各支舰队。

“收帆!”

“收帆~”

“起锚!”

“起锚~”

“启动海龙,全速前进!”

“启动海龙~,全速前进~”

水手们大声回应着长官的命令,淮水上空顿时黑烟缭绕,隆隆声响,三十六艘巨舰卷起丈余高的浪花轰鸣着离开了硖山水域。

秋风袭来,神清气爽。

杜九立在众舰之首,迎着凛冽的劲风,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

十年弹指,亦真亦幻。

杜九心中暗暗概叹,如果当年阿爷没死,他就不会选择跟随主公西行历险,那他现在还是一个酸臭的水手,或许还会是一个孤魂。

有舍才有得,他绝想不到当年舍掉的一金,竟然是价值无价的人生。如今,他叱咤江海,统领上百战舰,几千水手,就连秦军这样强大的敌人在他面前都是不堪一击,他还有什么觊觎,只能用余生来回报上天和主公的赐予。

战事击碎了淮水的宁静,秦王的增援令与杜九的海龙卫几乎同时到了颖口水寨。水寨主官不敢怠慢,一边送信使过江,一边立刻动员颖口的全部舰船,准备迎接项城的大军过江。

命令刚刚下达不久,水道上的瞭望哨传来飞报,江上逆风驶来一支身份不明的舰队。

颖口水寨是秦军在淮水上最大的水寨,寨中停泊的各类舰船不下百艘。长久以来,秦军在淮水上就没有对手,所以水寨主官对于这支突然出现的外来者兴趣十足。

可惜,前方情况很快扑灭了水寨主官的好奇心。不明舰队接连破坏了秦军的九道拦河锁,正以一种难以相信的可怕速度向水寨袭来。

半个时辰过去,淮水两岸的秦军水寨陷入一片火海。所有秦军舰船都在火油弹的袭击下沦为摆设。

占领颖口水寨后,杜九将战舰一字排开在水上,只要秦军陆上部队靠近水岸,抛石机、床弩等重型武器便一起开火,打的秦军陆上部队死伤惨重又毫无脾气。

失去颖口水寨,秦军在淮水上的行动力几乎归零。接到秦王军令,从项城赶来的秦人援军只能隔江跳脚,望江兴叹。

海龙卫成功截断了秦军在淮水南北两岸的联系。

……

淮南之地,古属楚境。

一千五百余年前,楚国令尹在别山北麓余脉的寿阳与庐江之间下膏泽,兴水利,修筑了中土最早的蓄水灌溉工程——安丰塘。

安丰塘北、西、南三面高,唯东面地势低洼,所以东方建有高坝水门,水涨则开门疏之,水消则闭门蓄之,不仅天旱有水灌田,又避免水多洪涝成灾。实是淮南数十万顷良田的保护神。

近年来,江东水祸成灾,安丰塘的蓄水功能更加凸显。按照农令,此时本该是淮南农人最为忙碌的季节,可因为秦晋战争的缘故,田地大片撂荒,农人们也纷纷躲在荒山野岭之中,躲避秦人的屠杀。

凌晨,龙池山荒野中的一个窝棚里忽然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

“涨水了!涨水了!都快起来呀!”

女人起夜,忽然发现窝棚里进了水,于是连忙叫起熟睡的难民,又跑出窝棚去喊其他人家起来。

“炸尸呢!小点声!”

女人刚喊了两声,黑暗中就窜出几个男人,七手八脚的把她的嘴巴捂住,紧张兮兮地望着远处的地方。

“别吱声,有秦军!回去告诉大家带好东西,都藏好了!”

一个壮实的汉子低声说了两句就让众人松开女人,女人听到秦军二字,顿时吓的面如土色,连滚带爬的回了窝棚。

龙池山,东邻淝水,西眺安丰塘。本是一座荒山,如今却成了淮南难民们的避难之地。

淮南山岭多低矮,龙池山也不例外。凌晨时分,难民们都吃惊的发现西边涨起了大水,淹到了龙池山的半山腰。

与此同时,山腰上的一条土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牛车,一眼望不到尽头。跟随牛车而来的还有许多身披铠甲的兵士,他们在山腰上上下下,不知忙碌些什么。

清晨,阳光挣扎着穿过浓密的乌云,落在龙池山上。此时,牛车已经不知去向,半山腰的土路上多出了一堵木制的宽墙。

“宗郎,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看上去像堵墙。”

“那东西足足有一丈多宽,怎么会是墙呢?”

“笨蛋,窄的是院寺,宽的墙就是城墙呗!”

“城墙?!胡人在这里建城墙,是不是要把我们都围起来,然后再来抓起来杀掉啊?!”

“鬼扯,你见过一堵墙就能围住人吗?再说,我看那些人也不像秦军!”

“不是秦军?真是,他们穿的不是秦军的铁甲,才得也不像是胡人。难道是晋国的军队?”

两个胆大的难民悄悄摸到半山腰处,望着山腰上突然出现的一堵木墙小声的嘀咕。

“晋国军队也不是好鸟!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能弄点吃的吧!”

“宗郎,这大水是哪来的?”

“你可真是一个笨蛋!还能哪来的?肯定是安丰塘的水漫了呗!”

“噢~,还是宗郎聪明。下回族里选族长,我和三儿他们肯定都推荐你!”

“放屁,现在兵慌马乱的,谁当族长谁倒霉……,不好!来人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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