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宝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在淮河上办年节宴？”

“对！不仅要办，而且还要处处压他们一头。让全城的老百姓知道，谁是大晋正统！”

“处处压过……，恐怕宴所就不好选呐！”

淮河岸上河房无数，但论冠绝非秦淮楼莫属。想要在年节宴上处处压制对方，光是找一家与秦淮楼对等的宴所，已是不易。

“娘娘，小人这里倒是有处地方。”

事情说起来容易，一旦入手便是处处掣肘。王国宝说罢，天贵妃一想也是，正有些下不来台，殿侧的毛奉走了出来。

“噢？是哪里？”

“禀娘娘、王中书，秦淮楼对岸有家酒楼名叫水月阁。虽然规模和奢华上不及秦淮楼，但是阁中风格自成一派，突显一个‘雅’字，是都城名流贤士云集之地。与秦淮楼相较，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噢！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国宝，你知道吗？”

天贵妃这些年久居深宫，对都城消遣之地自然知之甚少。于是向王国宝求证。

“水月阁？似乎是听人提起过。不是，毛奉你一个内官，怎么对宫外风月场的事情这么了解？”

“王中书误会了。小人是受娘娘差遣，在城中设了些眼线。这家水月阁的掌柜，就是其中之一。凑巧小人刚刚还见过这位掌柜，所以娘娘和王中书讲起宴所之事，小人就想了起来。”

“嗯，很好！国宝，你现在就去这家水月阁瞧瞧。如果真的合适，就定在那里，尽早把圣旨颁下，打乱他们的部署，给朝中那些心猿意马的家伙们提个醒！”

“好！我现在就去。”

王国宝领命，匆匆而去。天贵妃静坐案后，思索了一会儿，问毛奉道。

“这个水月阁的掌柜，就是郭氏之前安排盯着靖国公的眼线吧？”

“回娘娘，正是此人。”

“她来找你，说了些什么？”

“回娘娘，她向小人汇报了靖国公近期的一些动向，其中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情况。”

“嗯 ，说了什么？”

“靖国公近日来一直在府中筹备年节，今日他府中来了些客人，大多是谢丞相以前的幕僚。知名的只有琅琊王府的王献之和桓冲的次女桓妙雪。聊得是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所以小人就把她打发回去了。”

“王家和桓家……，哼哼，都是些过了气的老东西。”

“小人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就没敢打扰娘娘。”

“嗯。不过这个靖国公倒是有些特别。现在时局动**，任何可疑的人我们都不能放过。给这个掌柜些好处，加派几个人手，帮着她摸清靖国公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

“是，小人这就去办！”

毛奉遵命，行礼退出大堂。这些日子，安插在城里的眼线每天都会传回数以千计的消息，他和他的手下早已疲于奔命，重要的情报还处理不完，更别说窦四娘这种可有可无的信息了。

虽然他不明白天贵妃为什么对靖国公另眼相看，但娘娘的旨意就是圣旨，他绝对不会打一点折扣。因为大司马那顶明晃晃的冠冕就在前方向他招手。

很快，都城里的世家大族就收到了皇帝的旨意。圣旨的到来，无疑让权贵们的处境雪上加霜。这下他们不再为该不该参加年节宴而发愁，烦恼的事情变成了该参加谁的年节宴？

“爹！会稽王和皇帝都要办宴，咱们该怎么办？”

“诶~!还能怎么办，只能我们父子各就一头了呗！”

“那爹您要参加哪一宴呢？”

“容老夫再想想吧！”

……

青溪里和乌衣巷的大宅中到处都在上演着这一幕。

转日，丹阳府尹桓修解下战甲，匆匆返回府地，直奔妹妹桓妙雪的卧房。

“妙雪，你给我起来！”

盛怒之下，桓修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破门而入，却见房中物净人空，桓妙雪早不在其间。

桓修咒骂一句，大踏步来到院外的演武场，果然见到桓妙雪在寒日里舞枪。

“妙雪！你昨晚是不是去见了靖国公？”

“你跟踪我了？”

桓妙雪闻言，停下手中枪，目光烈烈的盯着气势汹汹的桓修。

“我是你的兄长，当然要对你负责！”

“负责？负责你就让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吗？”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现在爹娘不在，你的婚事不听我来安排，还想听谁的？”

“我是我，你是你。嫁谁是我的事情！再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连你这个兄长也不认！”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会毁了我们整个家族的努力！”

“哼！那是你和桓玄的努力，不是我的努力！我只想嫁我喜欢的男人，过我喜欢的生活。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回荆州，去庐山剃发！”

桓修一听，脑袋“嗡”的一声，顿感天旋地转，直接栽倒在演武场上。桓妙雪见状，疯劲也马上收俭，赶忙上前扶起桓修。

“兄长，你的头疯又犯了，快回房里歇息一下！”

“不、不碍事。”桓修推开妹妹，勉力靠在树下，苦楚的望着桓妙雪。“妙雪，你也知道兄长这头疯越来越重，时日恐怕无多。兄长是想在死前，能看你嫁个好人家，这样下去也有脸面对二老。靖国公是人杰不错，可你忘了爹爹说过，他是野凤，不会眷巢，养不熟的！”

“可，可我想再试试。”

“昨夜你也去了，他答应你了？”

“没有。”

“这不就得了嘛！”

“可他也没有决绝，我还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唉~！”

桓修颓然叹气，心道这个傻丫头啊！

兄弟之中，他与桓妙雪的关系最好。父亲临死之前，也把桓妙雪托付给他，要他给妹妹找个好归宿。

可是这些年来，不管谁家来说媒，桓妙雪都是一概不允，死心塌地的要嫁苏和。为了完成妹妹的夙愿，他托过无数中人试探，结果都是一样，可妹妹就是不死心。

“好吧。妙雪，你想等可以等，但这段时间不能再出府宅。大事在即，我们要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