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石虔是战场上刚猛流的顶尖代表,这不仅体现在他五十斤重的镔铁棍上,还有披挂整齐的精钢甲胄,以及比其他马匹高出半头的漠北战马身上。这些装备相加在一起,就等同于一台重型坦克,战场上的绞肉机。
按照常理,重装甲士都不可能进行持久战役,可苏和亲眼见识过谢玄就是败在了这种常识之外。所以对上这种移动的肉盾,苏和心里也是有点发怵。
天空阴云密布,一丝风也没有,两马相向而立,无人急于催动。
气闷的天地中,一滴雨珠从天而降,掉落在镔铁棍头,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即刻,桓石虔双腿一夹马腹,上千斤的战争机器隆隆开动。不仅是桓石虔浑身甲胄,就连他的战马也是尽披黑甲,这样的人马奔驰起来,光是气势就能令他们的敌人胆寒惊颤。
与桓石虔的装备相比,苏和全方位被碾压,细长的轻武器、单薄的皮甲,瘦小且没有防护的马匹,这样的对比任谁也不会认为他有赢面。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苏和本人。
桓石虔一人一马披风带雨疾驰而来,一瞬间就出现在苏和面前,只见他轻推铁棍,想依靠人马的惯性直接将苏和撞下马去。就在他棍出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桓石虔和所有观战之人都看到,苏和连人带马竟然向外横移出去,灵巧的让过了桓石虔的一击。
巨大的惯性让桓石虔又向前冲出七八丈才转了回来,他毫不停歇,催马再次疾攻而来。
这一次,两人战马相错之间,桓石虔改推为扫,铁棍轮圆呼呼带风,直取苏和的马头。这一招桓石虔吸取了上招的经验,扩大攻击面,防止苏和再使出之前的怪招。
铁棍既长又快,一棍横扫将雨幕从中斩断,形成一张美丽的扇面。眼看苏和避无可避,只见他轻拍马颈,身体后仰,人和马同时一前一后仰俯,铁棍就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
要说刚才一招是苏和马术高超,这一次,完全就是人和马融为一体,特别是马能在高速奔驰的过程中忽然向前滑行,这已经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妙儿,你说他是个马夫,为父现在信了!还有他的那匹马,也是世间少见啊!”
一旁观战的桓冲自持做不出那样的动作,轻轻摇头不无感慨。
“是啊,阿爷。姓苏的小郎很是让人捉摸不透,常常行事出人意表,崇德太后对他也是十分看重呢!”
桓妙雪一双美目一刻不离的停在苏和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变化。在她心里,苏和就是一个问号。从无礼小贼到施粥善人,从谢府车夫到太后座上宾,只要与他相遇,都会发现他身上冒出新的身份。比如此刻,就又多了一个大骑手的称号!
“噢?看来妙儿与这苏小郎见过不只一面喽?”
“阿爷,你这是想什么呢!”
桓妙雪终于发现父亲语气上的变化,脸上顿时泛出一团红晕。
“呵呵,还说没有,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害过羞呢!”
桓冲开怀一笑,宝贝女儿从小跟着他征战四方,混在军中。年少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已到出阁年岁,还是不把婚配当一回事,这可急煞了他和夫人。如今见她害羞,不免老怀甚慰,观战的心情也大大不同。
就在父女俩聊天的当口,场上二人已经大战了三十几个回合。说大战也不符合场上局面,应该说是桓石虔主攻,苏和主避。
苏和知道桓石虔的厉害,所以压根不敢和他硬抗,只能避实就虚,绕着桓石虔催马。起初他想通过消耗时间来观察桓石虔的破绽,但连续三十几招他也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明显的弱点,于是只能像只狗皮膏药一样围着桓石虔打转。
桓石虔久经沙场,他知道对方骑术高超,长久下去就算他内力充足,战马也会扛不下去。于是桓石虔也心生一计,不打算再跟难缠的苏和耗将下去。
二马相错,苏和又灵巧的躲过桓石虔一击,行不多远,桓石虔忽然将镔铁棍挂在马侧,快速取出硬弓,卯足内劲张手连发三箭。彼时苏和刚刚调转马头,两人相距也就是十几丈的距离,忽听三股劲风迎面袭来,根本来不及再躲,只能抬起左臂,用左臂上的一面小盾去挡。
“当”的一声,苏和连人带刀被巨大的动能击飞下马,以至于后面两箭直接落空。
桓石虔见对方中箭,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多看对方伤势,连忙收弓提棍,催马全速向倒地的苏和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几息之间桓石虔便来到苏和近前,挥棍自下而上直取苏和的腰眼,准备将其一击致命。
场边观战的桓妙雪本来是站在桓家立场,替桓石虔鼓劲,此时见到苏和落马又将一命呜呼,不禁惊呼出声。
可下一刻,她又连忙捂住了嘴巴,只见地上卷曲成一团的苏和突然向内一滚,直接钻到桓石虔战马的另一侧,同时他手起刀横,锋利的钢刀直接划过高速奔来的马腿。高大的漠北战马连疼痛也没有意识到身体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同时巨大的惯性也将马上的桓石虔甩了出去。
收刀起身,苏和直接跳上奔来的紫云背上。内力由气海喷薄而出,行到腰臂,再借助紫云的冲力,苏和与之前的桓石虔如出一撤,战刀自下而上全力砍在刚刚起身操棍横挡的桓石虔的铁棍中央。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桓石虔连人带棍再次飞了出去。再落地时桓石虔双耳蜂鸣,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抖动,再看手中的镔铁棍已经从中一分为二,彻底断开。
这一击苏和用了全力,不但桓石虔承受不了,就连他的右手也在不受控制的发抖。苏和没再理会桓石虔,他将战刀交到左手,右手背后,催马来到桓冲面前。
“桓刺史,胜负已分,希望桓家能够信守诺言,不再纠缠此事!”
“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谢氏除了谢玄以外,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放心,桓家做事顶天立地,不会食言的!”
“好,刺史痛快!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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