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差事，离开宫城。

王坦之余怒未消，甩开谢安准备先行一步，却被谢安紧赶几步上前拦住。

“文度，可是恶了老夫？”

“哪敢，安石公闻名天下之时，吾等还是黄口小儿呢！”

谢安比王坦之大，又是年少成名，所以王坦之拿这话来揶揄谢安，颇有意指谢安名不副实的意味。

“呵呵，好了，文度。吾等同朝为官，当为大计着想。琅琊王那面，老夫与文度都不能去，需要选些合适人选，老夫准备让族中子弟代替老夫，文度若是有了人选，明日辰时让他来老夫府上，一同前往。”

谢安没有和王坦之较劲的心思，外面一只大老虎卧着，城里一群饿狼盯着，家里一片小羊羔饿着，他没王坦之的这种胸襟和胆魄去消耗精力。

安排谁去见司马道子是有讲究的，身份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还得年龄与资历都适合。谢安的人选是谢玄，而他也大概能猜出王坦之会派出自己的长子。

回府路上，谢安将紫霄殿里的事情告诉了苏和，并将讲出他给褚蒜子出的主意，想听听苏和的看法，以及这小子还有没有更好的处置方法。

“大人，办法是好办法。但我给您出个主意，保证能把事情办好！”

“噢？老夫洗耳恭听！”

······

回府后，苏和马上离开乌衣巷，去城西长干里寻小玉。

长干里是建康城最破败的地方，藏污纳垢、流民聚集。上一次，苏和到长干里找杨早七，还被小贼摸了口袋，可见这里的治安。前些日子，苏和安排小玉在长干里买下一片滩地开设粥场，明面上是施粥，实际是为天视府服务。

苏和到达粥场，刚好撞上夜满贯来瞧小玉。苏和到时，两人正坐在树下烤鸡，香味飘的满院都是，引的院外求粥的一众老幼个个探着脑袋向里面张望。

“你们俩个可是会享受生活啊！”

远远见到是苏和来了，两人赶忙起身，苏和笑着压压手，接过夜满贯递来的一条肥鸡腿，轻轻一嗅，满鼻的肉香。

“手艺不错嘛！”

“老板谬赞了，某这本事还是小时候跟人偷鸡学会的呢！”

受到表扬，夜满贯心情大好。这些年来，他见到苏和的次数寥寥无几，每次都是被动相见，想主动联系也不知道老板在何方。今日，来小玉这里前，他还琢磨会不会遇到苏和，果然就让他遇到了。

“那阵子为了口吃的，什么事也能干的出来。要不是跟了老板，某说不定还过着院外那些讨粥人的生活呢！”

夜满贯是有感而发，来时见到院外大群衣不蔽体的穷小子，让他想到了当年自己的境遇，若不是老天开眼，别说吃鸡，就是连粥也没得喝。

“你小子命好就得懂得感谢老天爷帮衬。听玉儿说，粥场你出了大头，我替这些流民们谢谢你的善举！”

“嗨！老板这么说，满贯真是无地自容了。钱都是老板的，某就是替老板看着，要说善举也是老板您的善举！”

“呵呵，行了，钱是大家的，兄弟们都有份。但功劳是你的，你为大家钱生钱，我们都感谢你！放心，我这个老板懂规矩，多劳多得，在东来号你永远拿大头。”

夜满贯虽然没有邀功的想法，但苏和还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东来号的分红规矩是当年在小石城定下的，夜满贯在兄弟中占了大头。

这些年来东来号从凉州的一家小商号发展到遍布中原、西域和江东的大商号，利润是成倍的增长。可之后苏和再没有与夜满贯提过商号分红的事情，所以他的心里一直是惴惴不安，生怕哪天老板觉得摊帐大了、挣的多了，而反悔改变之前的分红规矩。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功劳都是老板的，这个满贯心里最清楚！就拿投靠谢氏这件事，谁能比老板更睿智！”

“对了，前段时间听说商号在建康城的筹备不力，现在怎么样？”

“当然顺了！自从谢公升任侍中后，丹阳府尹亲自给咱们东来号保驾护航，商税、市税统统免掉！过些日子，商号就可开张，就连某那内人也大赞老板眼界高明呢！

对了，老板您是怎么知道谢公一定会高迁呢？一定教教属下！有了这门本事，今后当是无往不利啊！”

“呵呵！我这就是赶上了。看来谢府现在在都城里声望涨起来了？”

“那是！别的咱不知道，陈留谢氏和太原王氏现在可是建康城里的大红人，那些大商贾们都想方设法的托人想搭上这两条大船。

属下听说，太原王氏那面已经有了十几家商号投靠，而陈留谢氏这边现在还只有咱东来号一家，亲疏远近一眼便知，城里哪个府衙都高看咱东来号一等！要不是老板未卜先知，这等好事可真轮不咱东来号呢！”

夜满贯这些日子是神清气爽，以前家里家外受的鸟气，现在一股脑的都返了回去，出门也觉得腰板硬了许多。

“谢府发达是谢府的事，商号还得守商号的规矩，在建康城咱们还是外人，凡事小心为是。”

“老板提醒的是，属下一定注意！不过江东商道气盛，又无中原坊市之限，属下这些日子有感，应当依照江东商市扩展东来号的经营范围，不知老板意下如何？”

“那是你的事情，别找我。你看，鸡腿都凉了，你是让不让我吃？”

苏和来粥场是找小玉商量事情，不想让夜满贯缠住东拉西扯，好不容易支开夜满贯，这才问了小玉近期天视府的监视结果。

“赵牙？就算是王国宝把这个女人送给了司马道子，那也不过是个普通优伶，算不得什么把柄吧？”

苏和来找小玉，就是要看看天视府这边有没有掌握到王国宝的把柄，好在明日与司马道子的见面中取得主动。小玉想了一下，向苏和说出一个优伶的名字，并告诉苏和这个估价与王国宝和司马道子都有染。

“非也，这个赵牙是个男人！”

小玉放下手，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