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尚之完全没有想到王恭会在这个时候与司马道子同穿一条裤子,一瞬间,他觉得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对金顶里的事情再提不起半分的兴趣。
此时此刻,金顶内最紧张的反倒不是苏和等人,而是高台之上刘牢之身后的三名北府大将。三人中,除了齐白眉是苏和的记名弟子,追随过苏和一段时间外,刘毅和刘寄奴都是天视府的部下,对苏和又敬又怕。
如今,自家主公身陷重围,三人均是按捺不住,抽剑在手。
“大兄,上吧!”
“晚了,怕来不及了!”
“先别急,一会听我号令,咱们先把司马道子这厮绑了!”
齐白眉三人在后方耳语,刘牢之听到转头一瞧,发现三名下属剑出鞘外,晓是三人挂念自己安危,于是心间一暖,小声安慰。
“都别紧张,把剑收起来,咱们两相不帮,一会儿见机行事。”
其时,苏和来到高台之下,恰好对上人群中齐白眉等人的目光。
见到三人神情紧张,苏和淡淡一笑,微一摇头,手中便多了一把短弩。
“砰砰砰砰砰!”
五声闷响,弩箭脱膛而出,接连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屠龙手”已经护在司马道子身前,伸出铁爪,迎上五支劲箭。
金属交击、木屑炸裂……
司马道子身旁要人纷纷闪躲,以免伤及。金顶内宾客们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高台之上。
“好……”
“屠龙手”用铁爪硬接五箭,身体虽然岿然不动,但两臂已经微微发颤。正待他分神有感而发之时,身前猛然现出一道寒光,惊得他连忙伸爪去挡。
“呲啷~”
“嘭~”
“哇噢~”
……
金顶内惊呼声连片,“蛇剑”更是不可置信的瞧了瞧自己的剑,又望了望已经从高台上拎着司马道子下来的苏和。
‘只用一招,就伤了那家伙?!’
‘难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是云泥之别了吗?’
彼时,苏和只用一刀就将“屠龙手”劈伤,而“蛇剑”则是在几招之下就被“屠龙手”逼得相形见绌,高下自然不言而喻。
地榜高手即是如此认为,普通宾客更是对靖国公惊为天人,以致于金顶内的打斗一瞬间全部停了下来,众人都不知所措的望向苏和。
其实,苏和能一刀劈伤地榜魁首,实在是时也运也。此中缘由只有苏和与“屠龙手”两人心知肚明。
“屠龙手”位列地榜魁首多年不倒,功夫自然是出类拔萃,少有人及。武者争斗最大的利器是自信,同时,最要命的劣根也是自信。
“屠龙手”居高已久,虽然隐退多年,但对自己的功夫自信如初。他所使的一对铁爪乃荆州大泽云铁打造,锐利精良,寻常铁剑、铁枪与其交锋,十几下便可破开。所以,“屠龙手”有胆有力,以兵破兵。
可他没料到,苏和的五支弩箭选料更精、工艺更强。
铁爪虽然挡住了五支箭,但兵器表里却已生出裂痕。再被苏和加了玄铁的精钢刀一劈,顿时分崩离析。
“屠龙手”一生强悍,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爪破手伤一瞬,他根本无法接受。失神之下,才被苏和踢飞出去。
所以,苏和能轻易虏来司马道子,完全是半能半运,时运为先。
“都听好了!我没兴趣伤你们的主子,只是想请他把我们安全送出秦淮楼。出楼之后,大家各自安生。不过,你们之中如果有记恨会稽王,想让他死的人,大可以跳出来报复。我呢,会如你们所愿,送他归西!”
苏和拖着司马道子来到金顶正中,环视一圈后朗声说道。
孟止和仇中义所处不远,两人心中惊骇。本以为对方有一个战虎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却不想还有更加变态的高手。
“屠龙手”的厉害,只有他们这些江湖人最了解。一招即伤“屠龙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所以两人心中矛盾,既怕谯王责怪,又怕上去送死,于是只能偷眼去瞄司马尚之。
会稽王被劫,司马尚之心中波澜不惊,他在考量何去何从。司马道子心性不定,无法依仗;王恭和殷仲堪又琢磨不透,不能依托。今日之事,让司马尚之越发觉得他是被会稽王推出来的一只出头鸟,等待他的结果必然不是好事。
木已成舟,此时司马尚之该做的只能是尽快找到一个替代盟友,脱离危险境地。
‘皇族积弱,外吏不强,门阀势衰,江东谁还可以依仗呢?……,诶!也许靖国公是个不借的选择……’
想到此,司马尚之连忙走下高台,大声喊道。
“大家退后,放靖国公出楼!”
闻听此言,王府众侍卫均是心中一松。前车之鉴就摆在那儿,谁也不想再去触靖国公这个霉头。
“国公勿怒,此事确是我方办事不周。本王代兄向国公和谢将军致歉,万望国公看在你我当年共事的情分上,不再计较。明日,本王必将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谯王客气了,今晚之事实属无奈,更无从谈起负荆请罪。待此间事了宜,觅一良时,我们再会吧。”
苏和微笑还礼,他不想久待下去,于是拖着司马道子便向外走。
“等等,靖国公。把本官也带上,本官保你和谢家明日就能回复往日荣光!”
王国宝本来也想趁乱逃走,谁知王府侍卫把他和“蛇剑”盯的死死的,逼得王国宝只能再次向苏和求救。
“国公,三思!王国宝与谢氏不同,他乃乱臣贼子,亲手害死了先帝,罪不可赦啊!”
虽然司马尚之不打算再趟会稽王的混水,但他与王国宝早已结下的死仇。此时放了对方,等于纵虎归山。于是乎,司马尚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提醒苏和。
“放心!我和他不熟。你们事情,自便。”
苏和没理会王国宝,将晕死过去的司马道子丢给项小羽,带人离去。
而王国宝的心却如沉入冰海,奇寒无比。
恰在此时,秦淮楼内猛得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满头血污的将领闯进金顶,大呼。
“不好了!贼兵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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